办公室里,孙邈出去后,祝留捏了捏眉心,站起身想煮点花果茶喝。
手放在北欧风的小茶壶上时,突然想到自己怀孕了,不该沾这些。
祝留改成喝白开水,一口一口地喝,感觉没滋没味的。
这个项目该怎么办呢?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秦嫣的电话来了。
“留留你什么情况啊?闭关画图吗?”
昨晚祝留拿到手机后,给秦嫣发消息说自己没看到她发的消息,但没具体解释自己怎么了。
“我之前住院了。”
“你生病了?”秦嫣从大学时就觉得祝留的小身板弱不禁风的,语气中不乏担忧。
“嗯——那倒没有,我怀孕了。”祝留说完就把手机拿远了些,果不其然秦大美人一声尖叫传来。
“天哪!留留!”秦嫣很激动。
“但是医生说我这个宝宝很可能保不住。”
“什么?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
“不不不,我在公司忙一个项目,等过几天我忙完了之后。”
“别过几天啊——”
“现在真不行,这项目我目前还没什么思路。”
“那成吧,你别太费神嗷。”
“嗯呢,放心吧。”
“有什么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哒。”
祝留挂了电话之后,继续想该怎么办,翻开孙邈送来的资料,材料那一栏写的是翡翠(jadeite),水头好种头亮。
产地那一栏是缅甸龙塘矿,祝留摸了摸下巴,又看了看备注。
她在想天然缅甸玉这材料会不会过于贵重了些?至少不适合作为面对下沉市场的低价快消品。
市场部那边的预测还没出来,发行价更没有,目前这种定位很尴尬。
可另一方面若是品质如此上佳,即便不雕刻花纹也是可以的。但是赵正言既然把这个项目交给她,必然不会希望她中规中矩地弄了平平无奇的东西出来。
珠宝设计就是这样,你只要做了,哪怕哗众取宠,也比无为而治强得多。
但雕刻是无论如何都行不通的,一是不易操作,二是放在细镯子上效果不好,三是废料,这天然缅甸玉可不能这么浪费。
祝留捏了捏眉心。
中午有人敲门,祝留说了声请进,来人是祝留住院时见过的营养师。
“祝小姐,这是赵总让我送来的午餐,您趁热吃,有哪里不合胃口的跟我说。”
祝留这时才想起赵正言昨晚说的会让人给她送午餐,营养师把保温桶放在桌面上,祝留说了声谢谢,没再多说什么。
祝留本想继续画图,可是脑子里没什么思路,她叹了口气放下笔打开了保温桶。
取出一个个餐盒,祝留一口口地吃着,突然感觉没有在病房里那么难吃了。
就在这时,门被人打开了,祝留看都没看就知道是谁,在焕颜能不敲门进她的办公室的人有且只有赵正言。
赵正言见她看都没看自己一眼,说出口的话带了讽意,“我本来以为祝总监还是吃不进去呢,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只要能摆脱我,祝总监的胃口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祝留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她真是不明白赵正言为什么一上来就这么夹枪带棒地讽刺她。她现在可是在帮他干活,任劳任怨、尽心尽力地帮他干活。
祝留放下筷子,索性抬头看向赵正言直接怼回去,“所以赵总是特意来让我不痛快的吗?”
赵正言见她的脸色还是苍白,但是精气神儿倒是好了不少,心里放心了些。
赵正言扫了一眼祝留的桌面说:“看来祝总监这一上午什么成果都没有啊。”
祝留唇瓣抿得紧紧的,赵正言看着她的眼神,感觉如果他不是她老板的话,下一秒她肯定会冲过来咬死他。
赵正言说:“如果不行,你可以放弃。”
祝留说:“我答应的事情自然会做到,希望到时候赵总不要食言。”
她就这么想跟自己分手,赵正言脸色阴沉地转身离开,没说一句话。
也不知是不是赵正言激发了祝留的斗志,赵正言走了之后,祝留突然就想到了可以用镶嵌替代雕刻的方法。
翡翠饰以白银,至于图案——祝留马上拿起笔,图案不必过于复杂,哪怕只是简单的祥云也可起到装点的作用。
但是不能过度,否则会破坏整体感,玉饰的整体感非常重要。
下午四点,祝留的图已经画好了。祝留叫来孙邈,让他来一起看看。
孙邈看着图先是双眼一亮,细看又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祝留见他这副样子便让讲讲自己的想法。
孙邈问:“为何要用银呢?用黄金或者铂金不是更能配上这玉石吗?”
祝留说:“你是觉得老银颜色不够明亮所以不合适吗?但其实我看中的就是老银的质感,虽然近年来市面上金玉的搭配极多,但是其实两者质地、光泽都不同,容易显得违和。”
这样倒说得通了,孙邈点点头,“如果是这样,我觉得没问题,的确会有种不一样的韵味。”
祝留说:“先做件样品来我看看吧,玉料本就难把握,还是快点做个样品才能放心。”
孙邈咧开嘴,露出两颗小虎牙说:“我这就送去,应该后天就能拿到了。”
四点半是正常的员工下班时间,祝留正在翻看其他的小项目。
赵正言准时来到了办公室接她,祝留有些意外,她本以为他中午生气离开了,晚上不会再管她了。
赵正言见祝留看着自己,她眼底有丝惊讶。赵正言虚咳了一下,说:“快收拾东西,该去医院了。”
祝留关了电脑,整理了一下桌上的资料,拿着包包跟赵正言走了。
赵正言要接过她手里的包,被祝留挡住了。赵正言直接扯了过来,祝留皱了皱眉,他很少有这么粗鲁的动作。
赵正言说:“扯坏了再给你买几个新的。”说完后,赵正言看了眼这个包,白色小方包,一家顶奢的新品。
可是看了一眼,赵正言觉得不对劲,这不是自己送给祝留的。虽然跟他送的那款很像,但是并不完全一样。
“这包是谁送的?”声音阴沉。
祝留自己都没注意,她用的是在丹麦转机时项逢送她的包,可这个“送”和平常的“送”有不同的意味,那时候她的包被划破了所以项逢买了一个跟她原本的差不多样子的给她。
赵正言见祝留不说话,心里的火更盛了,“这是不是项逢送的!”
祝留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与他纠缠,“你走还是不走?”
祝留不会对他撒谎,这点赵正言心里有数,一直以来她不想说的话全都直接的回避了,就像现在一样。
赵正言吸了口气,只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想错,“怪不得你要跟我分手,怎么他送你的东西你就这么喜欢吗??”
祝留抓了抓头发,“我要跟你分手是因为你,不是因为他!而且我今天早上只是随手拿了一个,根本没想那么多!”
赵正言说:“因为我?你——”就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传来了乖巧的一句,“总监,我可以进来吗?”
祝留说了声进来吧,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
办公室的门隔音效果不错,祝留想孙邈应该也没听见什么,但就算没听见什么,此刻看见他们僵持在这里站着的样子也明白了。
孙邈没想到办公室里是这副样子,赵总的脸黑的不行,手里还死死地攥着祝总监的包。
孙邈试探着开口:“总监,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祝留说:“没有了,你现在就下班吧,不要再加班了,好好休息。”
孙邈感觉祝留跟自己说过的最多的话就是让他休息,他跟同届毕业的同学一起聊天时别人讲的都是被上司各种压榨的事儿,连上个厕所去的久点都能被挑出刺来。
孙邈点点头,又看了看赵正言,赵正言毫不回避地对上他的目光,孙邈鼓了鼓腮。
祝留担心赵正言拿他撒气,于是说:“孙邈,你可以回家了。”
孙邈说:“好,总监您今天忙了一天,晚上好好休息。”说完后又看了赵正言一眼才转身离开。
赵正言直接关上了门,孙邈感觉自己的屁股是被门生生推出去的。
房间里又只剩了祝留和赵正言两个人。
祝留说:“你还去不去医院了?”
赵正言说:“他是什么时候送你包的?”
这是一个祝留无法回答的问题,说了赵正言就会以为她去巴黎是蓄意私会项逢,而且必然会越描越黑。
赵正言见祝留没说话,心里更加愤怒,“你不会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吧?”
祝留始终不明白赵正言怎么一提到项逢就这么激动,而且不依不饶。
祝留说:“我问你去不去医院了。”
赵正言声音更高,额角青筋暴起,言语不可控制地更加刻薄,“我给你的卡你一次都没刷过,怎么?都去花别的男人的了?”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祝留,“赵正言你什么意思?”
赵正言说:“这话该我问你!”
祝留想要喊回去,但是胸腔里压过一股子闷意,她的手覆上胸口。
赵正言见她脸色更加苍白,额角也渗出了些汗,好像又回到了住院时那副脆弱的样子,原本要说出口的话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