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使出骨子里的力气,一晃肩膀,拼命撑起了身子,骨头被压得咯嘣作响,浑身从剧痛到酸胀最后麻木,几度险些跪下去,却终究还是颤巍巍的站直了身体!
有时候,无声的抗议,更震撼人心!
这下所有人都看明白了,也从懵逼中清醒过来,吴刚虽不懂玄门,却也最不惧鬼神,见我明明受了莫大的威压却仍挺立不倒,他率先吼了起来:“好!”
一个好字,声震全场!
其他垦荒队的青年也都惊醒过来,大声喝彩,拼了老命的鼓掌!
“宁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秦隆大为振奋,忍不住怒吼起来,人群中轰然迸发出一阵如同响鼓闷雷般的叫好声!
周邪举枪向天,砰的一声搂开了序幕,紧接着枪声便如连珠炮般,瞬间响成了一片!
这乱枪打的虽然是天,实际上却是对山神愤怒的控诉,对老天不公的回敬!
靠山村虽小,村民却多有血性,哪怕死在眼前,我们也不能死得悄无声息!
“山神爷,你是瞎了吗?我们为土地爷重修庙宇再塑金身,何罪之有!”
“王府君,你妨功害能,我们世代守护这一方净土万千生灵,我们到底错在哪里!”
风声再大,也压不住众人发自内心的咆哮,血性一旦抬头,怯懦便退避三舍,那藏在暗处冷笑的东西,好像怕了,狂风竟然也随之偃旗息鼓消散无踪!
我见状信心大增,可此时有口难言,也不知道山神在哪,只能恶狠狠的盯着身前的老白,心说,听见了没,这些都是我的人,老子一句话就能让他们跟你拼命!
然而,老白好像看穿了我色厉内荏,居然对我这句心声充耳不闻!
我气急败坏:“你特么要是趁机掏我,你就不是狼王,是土狗,是赖皮的种!”
这回,老白终于听懂了,居然低下了头,避开了我炯炯有神的目光!
我愕然不已,啥意思?服了?
它就这么服了?
难不成,是被我这一身凛然正气,给镇住了?
再看它时,那双黄瞳里居然满是惊恐,夹起只剩两寸来长的尾巴根儿,喉咙里发出阵阵哀鸣:“府君饶命,小白再也不敢了……”
府君?王府君真来了?
王府君不是给他撑腰的么,就算真来了它也不用怕,难不成是它假传神谕?
我听得直挠头,不知道它这是闹哪样。
下一秒,我身上的重压忽然消失,身子为之一轻!
我长长的舒了口气,只觉这辈子从来没这么轻松过。
可一口气没喘匀乎,身体好像突然被什么撞了一下,紧接着我就彻底不能动了。
要说不能动吧,好像也不对,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抬起手揉了揉眉心,似乎是想缓解一下头疼,但吓人的是,这特么根本不是我的意思!
此时此刻,我的身体并不是我自己在操控!
好在我是个出马仙,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转眼我就反应过来。
这是被捆了活窍啊!
之前我说过,老仙落座在地马身上,地马会被捆七窍,又分为活窍和死窍两种。
虽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哪个老仙敢捆我的窍,但这种感觉应该是不会错了。
只是,我没请仙啊!
这节骨眼上我请仙干啥?把人家请来,让它帮忙跟山神干仗?
那别说帮忙了,它不刨我家祖坟都算对我情有独钟、情深义重了!
不是老仙,那是谁?莫非是王府君对我用了强?
“呃……您哪位?”我怯生生的在心里头问了一嘴。
然而对方却不理会我,反而问我一个问题:“刚才那老头吵吵啥?啥叫妨功害能?”
这是个男人的声音,听着岁数不大,多少有点憨。
我不知对方来意,只得如实应道:“咋说呢,比嫉贤妒能更严重点吧,就是残害有功之人,中伤有能力的人,大概就是这意思。”
“哦,就是说秦桧那样的呗?”
“差不多……”
我心虚不已,他坐在我身上,我就算想撒谎也不能,只能尽量不激怒他。
别特么笑话我怂,你们天天偷着骂老板,老板真来了,你们骂一个我看看!
你要真有那勇气……被炒了可别怨我。
就听这人笑道:“呵呵,这词儿用在你身上还真挺合适。”
我怒了:“我妨谁了,我害谁了我?”
“不是,俺不是那个意思,俺说你就是那个被妨了的能人,嗯,对,能人!”
我松了口气,却也不由纳闷,这货贱皮子么?我骂他半天,他还夸我能?
却听他又解释道:“几百年了,能引动龙气的人俺一共就见过两个,其中一个就是你,可惜你命不好,水逆劫、五雷劫、桃花劫……”
“停…快停,打住!就这个了,死这儿就行,我爱桃花劫!”
身埋芳菲下,桃花做纸钱嘛!
而且,至少今天这事儿,绝对与桃花劫无关,不是么?
他呵呵笑道:“你想的美!”
我又悚然一惊,还是不肯放过我?这是要开始跟我算账了么?
他不咸不淡的道“其实你挺有勇气的,为了救人肯舍身献祭,又何必装成胆小怕事的样儿,要不是发觉你在献祭,俺是不会来的。”
一听这话,我仅剩的那点侥幸彻底没影了。
还是要下嘴了啊!
本以为跟他多扯几句,混熟了他就不好意思下嘴了,看来是我想多了。
“姓王的,你要吃便吃,老子要是皱一下眉头,做了鬼都跟你姓!”
然而他闻言一愣,拍了下脑门:“忘了跟说,俺姓孙,孙良你听过么?”
孙良二字就如晴天响雷,震得我魂都颤了!
何止听说过,简直如雷贯耳啊!
以凡人之身得证山神本位,四百年来,整个关外,但凡涉足玄门的,谁不知道孙良的大名。我脱口问道:“您是长白山神孙老把头?”
长白山山神本名就叫孙良,是四百年前的一个跑山人,山东莱阳人氏,与兄弟张禄结伴来此挖棒槌,怎奈山深林密棒槌难寻,他们便决定分头寻找,约好事后在河边碰面。
岂料孙良回到河边,却苦侯张禄不至,无奈之下就沿河寻找,直到干粮耗尽也未曾放弃,最后竟生生饿死在河滩上,因其轻生死重信诺,被跑山人尊为老祖宗、引路人,为其供奉牌位香火,盼望在迷路的时候能得他指点。
又因其屡屡灵验,香火越传越广,山民也奉其为山神,最终使其他得证山神本位。
别看他与王府君同为山神,又都称府君,但地位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沟里!
孙良管着整个长白山,而王府君主宰的老爷岭,不过是长白山万千支脉里的一道,他俩若有一比,那就好比封疆大吏和七品县官,那是实实在在的云泥之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