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亵渎神祇,私毁庙宇,勾结奸佞,陷害忠良,人世岂能容你这等卑鄙无耻之徒!”
每一条罪状出口,我就重重的踏出一步,脸色开始泛青,獠牙不断生长,慈眉善目的面相转瞬间变得活像龙王庙里的巡海夜叉一样!
原本束缚在身的金光,此时反而像一盏探照灯,将我的变化照得格外清楚分明!
高超惊得脸色发白,一边后退,一边扭头的看向金光的源头。
显然他弄不懂,为何城隍爷的金光竟丝毫奈何不了我。
可火炕终究有尽头,他一下撞在墙上再也无路可退,惊慌间,他猛的转身抓起了后窗上挂着的照妖镜,朝我狠狠砸了过来!
啪嚓!
金光晃动,镜子穿过我的身体,一下砸在了地上!
镜片崩飞,那金光瞬间分崩离析,煌煌正气也随之消散!
我这才看清,镜片上刻着一些不显眼的暗纹,隐约可辩正是城隍爷的神像。
“好大的胆子,还敢对城隍爷不敬!”
我一声怒斥,晃身上前,一巴掌拍在他头顶,直接将他的魂魄从身子里拽了出来。
“最后看一眼你此生的皮囊吧,下辈子再想做人恐怕没机会了!”我拎着他调转个身,逼他看向已经软倒在炕上的躯壳。
只一眼,他便愣住了。
随即他就发疯似的挣扎起来,我索性松了手,任由他嚎叫着扑向自己的身子。
可魂魄被拘出体外,想回去谈何容易,不懂玄门手段的人,即使身体就在眼前也找不到回魂的门路,就像有些病重、伤重的人,眼瞅着躯壳在前,亲人环伺,却终究束手无策一样,要是不得指引,很可能就此化作孤魂野鬼。
高超连扑带抱,撞得晕头转向,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就在此时,外屋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超啊,咋地了?又做噩梦了?”
高超一怔,回身嚎叫:“娘,快去叫人,叫我师父来!”
然而,任他吼得惊天动地,门外却没有任何回应。
紧接着,屋门被推开,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披着衣服,举着蜡烛走了进来,看到碎了满地的镜子也是一愣,但看看四仰八叉倒在炕上的高超,她竟轻叹了口气:“都这么大人了,睡觉咋还这么不消停!”
她轻手轻脚的收拾破镜子,高超却已经疯了,扑上去哭喊不止,可他娘却毫无所觉!
收拾完东西,又给他盖好被子,她才退了出去。
高超终于弄清了眼下的形势,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
他现在只是个毫无道行的生魂,不懂显形之法,常人自然是看不见的,我道行虽然不高,好在还能做到隐、现由心,瞒过他娘轻而易举。
其实要是他娘够细心,探探高超肉身的鼻息就能发现不对,可听她那口气,好像这小子做梦摔东西也不是第一次了,合该他有此一劫。
我沉声道:“去给你爹娘磕个头吧,你身下无子,注定要欠他们一世奉养了。”
谁知这小子居然急眼了,朝我狠狠吐了口吐沫!
“呸,垦荒队那些畜生把你坟头刨了,你屁都不敢放一个,我不过是想法子撵他们走,你跟屁股后边就来索命,你算什么狗屁神仙!”
“世事更迭冥冥中早有定数,天理循环却容不得作奸犯科!”
“你放屁,作奸犯科的多了,你咋不去管呢,还不是因为我砸了你的破庙,老子就算到了阎王爷那儿也得告你一状!”
他这样的反应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死在眼前都不认错,不知是该说他骨头够硬,还是中毒已深无药可救。
我冷笑道:“但凡有罪,谁能逃得因果?是拐卖亲孙的曹老婆子,还是纵子作恶的刘磊?神祇虽未亲至,也必假人之手,小惩大诫!”
高超顿时哑口无言!
刘磊母子一瘫一傻,事情就发生在眼前,对他的震撼不可谓不大,只是不经点破,没人会往这方面想罢了。
就在我想趁热打铁之际,屋门噗的一声轻响,紧接着高超他娘顺着被顶开的门,歪歪斜斜的滑倒在地,躺倒在那里没了动静!
我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应该是这老太太不放心高超,想过来看看,却恰巧看到显形的我,被我这副青面獠牙的模样给吓晕了。
高超大惊,急忙扑过去搀扶,可两手抓捞了半天,却只是捞了个空!
高超他爹寻声而来,一看媳妇栽倒在地,赶紧上去拉扯呼喊,可任凭他使出浑身解数,却怎么喊也喊不醒,一摸手腕,竟已经没了脉!
他大惊之下,冲着炕上的高超拼命的喊,想叫他起来帮忙。
可他却不知道,他儿子此时就在身侧,只不过,已经是自身难保了!
高超听他爹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终于撑不住了,转身扑倒在我面前,痛哭失声:“我知错了,我有罪,可我娘她没错啊,土地爷,求你高抬贵手……”
本来这是要挟他的好机会,我却皱眉不语。
老高太太平时为人和善,不应该受此牵连!
再说我本来也没想要高超的命,要说威胁恐吓,火候应该也差不多了!
高超见我不为所动,顾不上自己死活,扑上来想抱我大腿,虽然扑了个空,却顺势跪在我脚下,泣不成声的连连磕头,哀告不止。
“土地爷爷您发发慈悲,饶我娘一命吧,只要您放过她,我立马跟你走,让我下地狱也行,千刀万剐也行,我求求您了!”
“看在你尚有孝心的份上,就容你三天,你娘阳寿未尽,只要救治得法应无大碍!”
说着,我把他拎到肉身前,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他一下扑进肉身里不见了踪影。
我见他一声呻吟,眉眼有了动作,便晃身钻进了地底的替身娃娃中,默念了三声回魂,再睁眼便感觉到了肉身的束缚和沉重。
长出一口气,我徐徐睁开了眼,周遭火光闪闪,荤油盏尚未燃尽。
郝姥姥见我醒转,连忙上前将我拉了起来,紧张的上下打量着问:“好孩子,你可算回来了,身上有啥不得劲儿的吗?”
我活动了一下胳膊腿,才笑着应道:“多亏姥姥照应,我没事儿,灵便着呢!”
郝姥姥这才转忧为喜:“你这熊孩子比你娘还能作,说吧,事儿办的咋样?”
“辛苦姥姥了,托您洪福,这事儿应该算是成了,不过眼下不能给您摆酒解乏了,我估摸着,再有个一时半刻,他们爷俩……也该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