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工厂放假,陈善的苦日子总算到头了。
“行了小老板,我走了,别想我哈!”陈善就要奔向自由,语气也欢快不少,甚至称呼沈蓉蓉为“小老板”。
沈蓉蓉见对方直起腰板跟自己说话,身高的差距顿时让她感觉两人没有在平等的关系上,左右看看,搬来不远处的方凳,踩上去。
“小哥哥,我当然会想你啦,毕竟你现在对工作都那么熟悉了,我上哪儿再找一个你这么好用的小工呢?”
说完,沈蓉蓉还冲着陈善做了个鬼脸。
陈善将自己的外套随意甩在肩膀上,而后又拿起墨镜戴上,头发也撩到后面去,勾唇一笑,“今儿个爷高兴,就不跟你一个小家伙计较!”
许是心情好,看什么都顺眼,就连此刻一脸傲气的小姑娘,陈善也没发脾气。
甚至还冲她吹了声口哨。
白临风从一旁探出头,拽了拽陈善的衣角,对于他方才的举动有些不满。
大人说,不能对女孩子吹口哨的,不礼貌。
瞪了陈善一眼,也没管对方什么反应,坚定对沈蓉蓉说道:“小妹妹,你也要多想想我啊,过年之后我再找你玩儿呀!”
他热情地规划之后的玩耍计划。
沈蓉蓉拧眉打断,“你作业做完了吗?没写完之前不能来找我,就算你过来,我也不会见你的!”
假期已经过去大半,白临风的寒假作业还没写呢,她可不能让白临风因为要找自己玩儿,就漏掉作业。
哗啦啦!
仿佛一盆冷水,浇得白临风透心凉。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不提作业的话,我们还是好朋友。
平日里跟沈蓉蓉走得近的几名工人已经围了上来,跟她道别。
“乖宝,过年多吃点儿啊!”
“这是叔给你的压岁钱,提前给你啦,过年俺要跟媳妇去南方,不过乖宝放心,过完年俺们就回来嘞!”
“等回来上班,我们跟你带好吃的!”
方才还在生闷气的白临风,眨眼
间被一群人挤出外围,连沈蓉蓉的头发丝儿都摸不着。
就很郁闷!
“我看你小子才被她策反了,你也没帮我什么吧?”陈善摸他的脑袋,手劲儿大到白临风被迫摇头晃脑。
呵!他早就看穿这小子了。
嘴上说得一道道的,说什么帮助自己减轻压力,纯属胡扯!
他就是想跟沈蓉蓉做朋友吧?
小破孩儿!
“怎么没帮?你没看这几天小妹妹都没怎么管你了吧?难道不是我的功劳?还有这些工人对你这么友好,你都是我卖了我这张脸换来的?”
被人一句否认自己的劳动成果,白临风自然不会苟同个,气呼呼地跟陈善辩解。
陈善摆手,不想跟小孩子一般计较,直接把人提起来。
“走咯,回家啦!”
白临风突然被表哥拎起来,平日里咋咋呼呼的陈善看上去一点儿安全感都没有,白临风只能抓住他的臂弯。
“等等,我还没有跟小妹妹告别呢!”
尾音飘荡在宽阔的车间,却不能阻挡陈善向前的脚步。
这地方,他是一刻都不想待下去了。
还有那个“小妹妹”,但愿以后他都不会跟沈蓉蓉再见面。
陈善带着白临风回家,就迫不及待地找上白晴。
“妈,车钥匙给我,我已经受完惩罚了!”陈善掌心朝上,手指动弹,很是急切。
他的爱车,他来啦!
甭管外面天寒地冻的,今天一定要开出去兜风!
白晴瞥了他一眼,冷不防地询问,“你把你表弟带过去,不会是想出什么幺蛾子吧?”
陈善暗叫不好,这是要跟他算总账啊!
他把白临风带到工厂这事儿,他都没跟白晴说过,唯一的可能……想到某处,陈善声音颤抖,“是不是二舅告我黑状了?”
虽然没成事儿,但白晴可不是无的放矢的性子。
陈善就怕她拿这件事继续压着自己的车钥匙。
“怎么说你二舅的?你都二十五了,过完年二十六,该懂事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四岁了!”
白晴长叹一口气。
怎么也想不明白,教育儿子的时候究竟哪一步出错了,导致陈善成了如今这模样。
“妈,我看你就是想不开,大好时光竟然就进了婚姻的坟墓,哪有我现在这么潇洒,要是结了婚,还得有人管着我?这不是找罪受的吗?”
白晴知道在这件事上跟陈善说不通,便重新把话题引到最初,“临风这几天都是跟你一起出去,跟你一起回来,你就没什么想要交代的?”
陈善一屁股坐在白晴对面的沙发上,吊儿郎当的翘起二郎腿。
“我要交代什么?”
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
白晴能这么问,肯定是没有掌握具体证据,才想着诈一诈他。
当他是傻的么?这么容易就上当?
“你真的没有指使他犯错误?”白晴不信,又一次追问。
陈善却受不了了,对面坐着的是自己的亲妈,可跟他说话却像是在审犯人。
他真的会谢!
“我指使他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我跟您交个底儿,一开始的确是我带着小风去杨家,但我当时就是去蹭饭的,之后小风想跟那个小、小妹妹交朋友,才缠着我上班带着他,不信你去问小风!”
陈善说得理直气壮。
仿佛已经忘记,自己当初带上白临风的真正目的。
因为陈善并没有作妖成功,即便说出这话也丝毫不虚。
白晴略显疲惫的捏了捏眉心,朝着陈善挥挥手,示意他先出去。
最是能跟她唱反调的陈善,又怎么会这么听话,乖乖出去?
他来到白晴身后,大手按住白晴的肩膀,用着不轻不重的力度,给她按摩肩膀。
“妈妈辛苦啦,你放心,这些天我会好好的,绝对不被人抓住小辫子!”
最起码,不能被人发现捅到白晴面前。
一听这话,面色刚有所缓和的白晴立即换成严
肃脸。
“知道会被抓小辫子,还不把尾巴藏好?”
陈善笑得越发和善,“妈,我可是胜利食品厂的太子爷,谁见了不得低头?我做事哪能藏头露尾的?”
白晴冷哼。
腆着脸说这话,他怕是忘记之前冯老六的事儿了吧?
“妈,那你可以把车钥匙给我吗?我就溜溜,顺便做个保养~~”
陈善嘿嘿笑,假装没有读懂白晴的意思,继续缠着她要车钥匙。
软磨硬泡,陈善总算把车钥匙拿到手。
“妈妈万岁!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玩儿了!”
一拿到车钥匙,陈善原地转了好几圈,话音未落,人已经冲出房间。
“这小子!”白晴看着陈善离去的背影,无声叹口气。
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
他们这一代留下的这点儿家财,不图能在后辈手里发扬光大,只求能守住。
可偏偏陈善又是这个性子。
白晴不得不多为他考虑。
而身为当事人的陈善,依旧是个无忧无虑的大孩子,拿到车钥匙,就忍不住出去溜几圈。
他先是去了白临风家,想要载着小孩儿一起兜风。
哪知,一进门就看到二舅黑着一张脸。
陈善的脸色比他还黑。
“你说我坏话?”
“又来找小风?”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问出之后两人皆是一愣,但很快就转过头去,像是跟人置气的孩子,不想看对方惹自己生气。
陈善却是转过身偷偷观察二舅,见对方没看向自己,勾唇一笑,侧身便朝着白临风的房间跑过去。
一边跑,还一边大喊,“小风,哥哥的宝车到手,咱们去市里玩儿呗!”
二舅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只能在后面努力追赶。
打开白临风的房间,陈善便要带着白临风离开。
正趴在书桌前的白临风却是一把挣开。
“表哥,你能不能成熟稳重一点儿?”白临风揉了揉自己吃痛的手腕。
陈善只觉自己膝盖处中了一箭。
他竟然被一个比自己小十来岁的孩子质疑“成熟”?
难道这小孩儿看起来就比自己稳重吗?
“你咋了?是不是糊涂喝多了?”陈善一边说,还一边将自己的手搭在白临风的额头,测测这人是不是发烧了。
白临风不胜其烦的再次挥开。
“表哥,我是认真的,我要赶紧写作业。”
“什么?你不是最不喜欢写作业的吗?”陈善不解。
刚才推开门看到白临风竟然罕见的趴在书桌前,还以为只是他糊弄二舅的手段,没想到他竟然来真的?
“但是现在有不得不完成作业的理由。”白临风说的坦坦荡荡,目光坚定,是陈善也撼不动的坚守。
“你不是说学的都会了,写作业没意义吗?”陈善越发看不懂了。
不就是分开一小会儿嘛?他就是回家取车,怎么小表弟还对作业这种东西改观了?
“为了能找小妹妹玩,我真是付出太多了。”
白临风虚虚抹了一把泪,又埋头他最喜欢的作业上了。
对于他来说,面前这些已经不是作业,而是和沈蓉蓉见面的通行证!
他当然要改观了。
二舅早就追上来,全程目睹陈善吃瘪的场景,不由得笑出声来。
“你看,我家小风都不欢迎你,你还是快走吧,影响小风写作业,小心我再去告状!”
陈善立即跳脚,转移目标任务,将炮火集中到二舅身上。
“好哇,这次你承认了吧,就是你跟我妈告状!”
“我就说了又怎样?不服?咱去外面比划比划?别跟这,净耽误孩子学习!”
“来啊,怕你啊!”
男人至死是少年。
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吵吵嚷嚷的换了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