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春梅正在家里睡懒觉，听到有人敲门还有些起床气。
“谁啊？”
闺女上学了，她在村子里和人也聊不到一块儿，刚培养出一点儿困意，就有人来敲门，杨春梅能高兴才怪了。
“喜事啊，春梅啊，你这还在睡呢？快收拾收拾，大娘给你相看一门好亲事！”来人是村子里的媒婆，一张巧嘴能说上天去。
方才还一肚子怨气的杨春梅在听到亲事时，双眼立即放光。
“大娘，您这是给谁说亲呢？我这年纪会不会太尴尬？”杨春梅双目含春，双手开始整理自己略有些凌乱的头发。
媒婆大笑。
“放心，大娘坑谁也不能坑你啊，那人是个鳏夫，除了岁数大了点，人还是挺好的，你带着闺女嫁过去，那就是擎等着享福吧！”
一听还有这好事，杨春梅越发注重起来。
把闺女培养起来还要好些年头呢，那吃喝不都得用钱？
在此之前给自己找个男人，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杨春梅想的很好，在媒婆的示意下还搽了粉儿，人一打扮，就显得年轻。
杨春梅跟着媒婆高高兴兴出门，回来时恨不得把媒婆的脸撕叉喽。
“白忙活一场，个臭媒婆，糊弄我好玩吗？”
“那是大一点点吗？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
“还不愁吃喝？俩儿子一个痴一个傻，我嫁过去是白给人当保姆啊！”
杨春梅骂骂咧咧地进了屋。
石苗一回家就听见母亲在院子里骂人的话，有些不敢上前。
可杨春梅还是察觉到有人倚在门边，还以为是来看她笑话的，上前拉开门把人揪了过来，而后才发现躲在门后的正是自己的闺女。
才泄出来的火气因为石苗的一个无意动作，又开始火冒三丈。
顺带着把石苗也骂了进去。
沈蓉蓉回家，路过石苗家门口，自然也是听了一耳朵。
有些不明所以。
杨小一这时从家门口探出脑袋，对着沈蓉蓉露出狡黠一笑。
沈蓉蓉差点儿惊呼出来。
隔壁出了这档子事儿，不会是大哥哥搞得吧？
杨小一就像是小妹肚子里的蛔虫，只一个眼神便能将沈蓉蓉心里的想法透视，将食指竖起抵在唇边，让小妹先不要出声。
曹英华站在一旁，不知道两个孩子在打什么哑谜。
不过这不妨碍她笑话杨春梅。
“活该，谁让她刚回村子就不老实？”敢欺负到她家头上，她这是自作自受。
吃了饭，沈蓉蓉这次难得主动抱着书，来找大哥哥。
“小妹，需要大哥哥辅导作业吗？”杨小一立即兴奋起来，搓着手，把自己的书桌收拾个空间，留给沈蓉蓉。
沈蓉蓉毫不客气地坐下，把自己的书一摊。
杨小一低头看过去，发现并不是小学的课本，刚要开口问问是咋回事，就听到沈蓉蓉一板一眼的声音：“大哥哥，我来督促你考大学。”
“嗯？”杨小一迷惑，让小妹……来督促他？
是不是说倒了？
“不用怀疑，大哥哥，我看你最近也是挺闲的，还能给邻居找不快呢，那成绩你也抓紧时间提上去吧？”
沈蓉蓉本以为之前大哥哥说石苗太闲的时候，只是说着玩玩的，哪成想，人还真的悄默声干大事呢！
现在，大哥哥的报应，也就是她，来啦！
杨小一哭笑不得。
“小妹，你来跟我一起学习我倒是挺乐意的，但是你的作业写完了吗？”这么快就捧出课外书。
对于沈蓉蓉的“督促”，他还挺乐在其中的。
不过这并不能成为小妹不写作业的理由。
沈蓉蓉抬头，轻哼一声，“我早就写完了。”还没放学她就已经写完作业了。
“哟，这么厉害呢，那大哥哥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杨小一笑着，调皮地冲着沈蓉蓉鞠了
一躬。
“客气啥，都是亲兄妹的，大哥哥以后你考上大学，可别忘了我。”沈蓉蓉摆手，毫不客气地应下。
杨小一给了沈蓉蓉一记摸头杀，笑：“等我考上大学，我天天给你寄吃的。”
搞了半天，原来小妹已经开始惦记外面的吃的了。
身为沈蓉蓉的大哥哥，杨小一突然觉得自己真相了。
沈蓉蓉蹙了蹙小鼻子，笑得开怀：“大哥哥，你忘记啦，先前你说过的，要考去京市的大学，等你上了大学，我就跟你们一起去京市哇！”
杨小一的笑顿时僵在了脸上。
目光在沈蓉蓉的身上逡巡一圈，总算发现了盲点。
“小妹，敢情你突然这么积极督促我学习，是为了尽早去找你的逸哥哥啊！”
杨小一心里越发心慌。
他家的小妹，咋就整天惦记外面那臭小子呢？
沈蓉蓉嘿嘿一笑，并没有否认。
其实，云逸只是一个原因，她也想早些搬去大城市。
再等两年，姥姥攒够了钱，她就可以去京市大吃特吃了。
不用旁人邮寄，她要亲自去吃！
临近期末，大家学习的氛围也愈发浓重。
自从被沈蓉蓉跟石苗打赌争第一，两人的交集就止步于此。
哪怕是同在一个教室学习，两人也如平面内两条永不相交的直线。
可今天，石苗罕见的主动找沈蓉蓉了。
她来到沈蓉蓉的座位前，定定地看着沈蓉蓉：“我们之前打的赌，你还记得吧？”
要是考上第一，她就会有十个作业本了。
所以，在考试前，她得提前确定一下，沈蓉蓉有没有忘这码事。
“记得记得，早都买好了，不过要是你没有考上第一，作业本什么的可就没有了，你还是赶紧去学习吧。”
沈蓉蓉说着摆了摆手，丝毫不介意石苗那盛怒的眸子。
想要作业本，前提是她得有那个本事。
石苗眨了眨眼，很快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得到沈蓉蓉的亲口回答，石苗仿佛吃了定心丸一般，又开始认真学习了。
考试的那几天，石苗隔着高高的墙体都闻见隔壁的肉香。
杨春梅一改往日抠搜的性子，大刀阔斧割了一斤肉给娘俩补补身子。
可等到期末成绩下来，石苗几乎不敢相信。
成绩单上首位的，不是沈蓉蓉还是谁？
她稳住自己的心神，再次看下去，自己的名字就在沈蓉蓉之下，总成绩却拉了很远。
“不可能！”石苗对着成绩单喊着。
不是第一，她就没办法获得作业本。
这样的结果让她很难堪。
“都是班级第二了还不可能啥？你难道还想超过沈蓉蓉当第一吗？你得有那个本事啊！”说话的是曲玉花。
自从作业本事件之后，两个小朋友的矛盾愈演愈烈，每次交谈都是不欢而散。
现在曲玉花已经改了给全班同学取外号的毛病，也越发疏远石苗。
如此抓住对方的把柄，免不了一阵奚落。
石苗抿唇不语，最终趴在座位上哭了出声。
不是第一……
不是第一……
耳边仿佛有道声音，不停地在说自己的痛处，石苗的哭声更大了。
董兴邦看了眼成绩单，自己的名字落车尾，倒数第二，也没有那么难过，怎么考第二的石苗同学这么矫情？
他爹跟他说，只要不是倒数第一，就不打他。
他免了一顿打，心情正好，便踱步来到石苗跟前。
“你娘管你这么严吗？不是第一那也是第二来着啊！”
董兴邦觉得自己和石苗就很有缘，一个正数第二，一个倒数第二，难怪会成为好朋友。
“这不一样。”石苗心情好受了些，但声音依旧夹杂着哭腔。
董兴邦表示自己不懂学霸的心思。
他要是考了石苗这个成绩，都会跳起来的。
怎么石苗还带哭的？
看样子，石苗家的家风实在太严了，把他朋友都为难哭了。
李娟拉着沈蓉蓉偷笑。
“蓉蓉，你是不是早就料到这一幕？这叫啥，驴头前挂胡萝卜！”
李娟说着便笑出了声。
这个比喻实在太贴合了。
石苗可不就是一直看着沈蓉蓉给她画的胡萝卜努力学习嘛，结果这学期下来，啥都没捞着。
沈蓉蓉却是嘘声，抬手示意她声音小点儿。
这话说的就有点儿不地道了，那不是把石苗比喻成驴了嘛？
期末考试结束，学校也放假了，沈蓉蓉正打算提出让曹英华带着自己去京市，给云逸过生日，工厂那边就出事了。
“曹大娘，您快出来看看啊，出事了！”李祥一路跑过来，即便是腊月也出了一身冷汗。
“出啥事了？”
打从明年起，曹英华都准备正式过上带娃的养老生活了，工厂地里都交给四个儿子打点，咋还能闹到他这边。
“杨东哥叫我过来的，说是出人命了。”
一听这话，曹英华也被吓得一身冷汗。
咋还能弄出人命来？
沈蓉蓉不知何时已经穿上外套，来到李祥跟前：“边走边说。”
扭头，沈蓉蓉便握住姥姥冰凉的手。
被沈蓉蓉的小手包裹，曹英华这才醒悟，发觉自己太心急了，“乖宝别捂了，一会儿再给你冻着。”
她家乖宝太乖了，这大冷的天，她这手冰凉的，把小孩儿冻着了可咋整？
“姥姥，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别担心。”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这几年风风雨雨都过去了，不信工人这都到年底儿了，还能闹出人命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