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英华把着陈秀莲的肩头,往后一扒拉,就将她推到一边,开出一条道儿来。
也不管那人是什么反应,她快步来到小外孙女身边,摸了摸沈蓉蓉的额头,关切溢于言表:“我的乖宝啊,身上还疼不疼?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
说话的这会儿工夫,四个舅舅和六个表哥已经围了上来,这强大的压迫感让小小的一只目瞪口呆,无辜地眨了眨眼。
姥姥家还真是人丁兴旺啊!
小孩子朦胧的记忆还是认得这些人的,尤其是曹英华,曾经暗地里还帮助过她几次呢!
哪知,她刚把视线转到舅舅们身上,曹英华就有些不耐烦了,挥手赶人:“你们都挤在这里干什么?没见到宝儿都被吓到了吗?”
身为一言堂家长,舅舅们和表哥们对曹英华的话那可是说一不二,一群大小伙子、大老爷们在曹英华话还没落地前,就赶紧退到一边儿。
六表哥杨小六不禁再一次感慨:果然物以稀为贵,男丁多了,压根就不被稀罕嘞!
社会都有新面貌嘞,只有他们杨家,还处于母系氏族……
调皮的半大小子刚这么想着,后颈就被老爹拍了一巴掌,他一转头,就看到他暗含警告的视线。
这小子背着手都快转出花儿了,一看他这个小动作,就知道他心思开
始活络起来。
今儿个可别给他整出什么幺蛾子,上头这位可是处于气头上呢!
被老爹警告,杨小六只能默默将视线转回到小表妹身上。
此时,沈蓉蓉正窝在杨家皇太后曹英华的怀里,气呼呼告状:“姥姥,姨姨诬陷我!
“我根本没有偷拿家里的钱!
“哪怕姨姨不给饭吃,爹当做没看见,我都没有偷吃!饿了只能往肚肚里喝水,才不会偷钱呢!”
沈蓉蓉还真不适应自己这奶酥奶脆的娃娃音,哪怕已经竭力表达自己的愤怒了,可听着还是软绵绵的,像撒娇。
要不是身子虚,刚说了几句话就开始喘个不停,后娘的罪行她一定要尽数揭咯!
简直罄竹难书啊!
她知道,姥姥是来给自己撑腰的,当然得趁着这个机会,赶紧逃离那家的魔窟。
曹英华眼中满是心疼,甚至都不敢直视沈蓉蓉澄澈透亮的眼睛了。
孩子才三岁半啊,光她遇到虐待孩子的事情就不止这些。
可孩子也只是说了一点点,这让曹英华怎么不泛起怜爱之心?
若是沈蓉蓉知道曹英华此刻的想法,一定会无奈摊手:这真是误会,她是想一股脑都说来着,奈何身体素质不允许啊!
曹英华将沈蓉蓉护在身后,方才还是慈眉善目,一转头,对上女人准备逃跑的背影,顿时眉头竖起。
“陈秀莲,你想往哪儿跑啊?”
不用老太太吩咐,大儿子杨东跨步向前,已经把陈秀莲的逃跑路线给堵住了。
面前是一堵人墙,身后更是炼狱,陈秀莲只觉得头皮发麻。
最终在杨老大的注视下,慢吞吞地转过了身。
勉强朝着曹英华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曹英华猛地从鼻子哼出一团气儿,打量的视线落在沈秀莲旁边的沈平之身上,气得直呼其名:“沈平之,当年我就不应该同意嫁女儿!”
女儿要跟她闹,她就不应该妥协。
那样看起来老实忠厚的庄稼汉,在媳妇死了第二个月,不还是迎娶了新媳妇儿?
更可恶的是竟然还纵容他的二婚妻欺负女儿给他生的孩子。
“今天这事儿你也看到了,是你那婆娘有错在先,她杀了人!我是一定要将宝儿带走的。”
曹英华说得铿锵有力,一口一个唾沫钉儿,不容他人质疑。
她知道这个曾经的姑爷是那种半天憋不出一个屁的性子,索性就当场说开了。
一听这话,陈秀莲先不乐意了:“我什么时候杀人
了?你倒是给我说清楚!”
可别什么脏水都往她头上泼。
曹英华睨了她一眼,眼中鄙夷更甚:“那你可要感谢我家乖宝福大命大,才没有死在你手里,乖宝醒了,你还要烧高香庆幸你手里没落下条人命!”
不会说话就闭嘴!
做出的事,说出的话,曹英华是一处都不喜欢。
陈秀莲张了张口,愣是没想出什么词儿反驳。
她也是真的害怕了,这可不是自己的亲闺女,打死人了,可是要坐牢的。
沈蓉蓉双眼更亮了,姥姥真是太威武了,几句话就怼得她哑口无言,哪里还有先前在她跟前耀武扬威时的神气模样?
“从今天开始,乖宝就跟我们家过,我女儿的那些嫁妆我拿回去不过分吧?”
曹英华的这句提议可是触及到了陈秀莲的利益。
在利益面前,她早就忘记“怕”是怎么写的了。
“凭什么?闺女都嫁出去了,哪里还有往回拿的道理?”陈秀莲心里一紧,男主外,女主内,她管家这几年,自然是清楚知道,哪些是杨慧敏的陪嫁,哪些是自己的。
就是因为当初她嫁过去的时候匆忙,男方家里也大意,没有细数她的嫁妆多少,她才心安理得的欺负沈蓉蓉。
杨
家想把嫁妆要回去,这不光是家里大半的家具没了,更重要的是自己也会在沈平之跟前抬不起脸。
绝对不能让杨家把杨慧敏的嫁妆抬回去!
“柱子他爹,你倒是说句话啊!”陈秀莲还撺掇着沈平之跟她统一战线。
喊他的称呼也变了。
柱子,那是两人一起孕育的儿子,两岁多,胖嘟嘟的,可讨喜了,一看就知道是精细养着的。
陈秀莲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在暗示沈平之,怎么着也要看在儿子的份儿上,把以后留给他的财产留下!
窝在曹英华怀里的沈蓉蓉噘了噘嘴,这女人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不过已经看穿的她怎么会让她得逞呢?
沈蓉蓉抬起头,大眼睛满是对新知识的渴求,疑惑问曹英华,“刚刚姨姨说的‘诈尸’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姥姥,那是什么意思啊?”
说完,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沈秀莲。
顺着沈蓉蓉的视线,曹英华顿时和小外孙想到一块儿了。
“陈秀莲,你这可是搞封建迷信,再加上虐待儿童差点儿致死,和这个比起来,我闺女的嫁妆好像没那么重要了吧?”
曹英华视线扫过陈秀莲,顿时让后者尾椎骨一凉,打了个寒颤,眼前尽是自己辛苦度日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