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夏赶紧擦掉了眼泪,撇过头去不吭声。
叶司南虚弱得很,但心里还是很高兴:“你能为我流泪,我这次就算真的好不了,也不会有遗憾了。”
“别胡说了,医生都还没有下诊断呢,你不一定会感染。”
“我有感觉,这次可能真的中招了。”叶司南无力地笑了笑,“如果只是普通感冒发烧,我也不至于这个样子。没想到躲过了空难,却躲不过病毒,看来真是命中注定。”
“你别这么说,就算真的是病毒,也没说一定就治不好啊。”
“顾夏。”叶司南滚烫的掌心覆盖上来,顾夏冰凉的指尖让他渐渐平静,“如果生命中的最后一刻能跟最爱的人在一起,我也心满意足了。”
“你别说话了,先休息一下吧。”
“咳咳……”叶司南捂着胸口,剧烈地咳起来,“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我……”
病房门被用力撞开了,一群医生风风火火地进来了,还推着一个巨大的仪器,让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一位护士要给叶司南上呼吸机,却被他一把推开。
护士不满地说着什么,再次想把呼吸机套上去,又被拒绝了。
“叶司南,你别闹了,好好配合医生。”顾夏急道。
“你不肯接受我,我还治什么治?治好了,你又不理我了,我还不如一直在这里吊着。”
顾夏没想到生死关头,叶司南还这么犟,权宜之下,她只好说:“我答应你,只要你听医生的话,我会重新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我给你个机会。”
“真的?”叶司南原本涣散的瞳孔一下子聚拢起来,“你是说会重新考虑我?你答应接受我了,是吗?”
一群医生的目光在他们俩之间扫来扫去,莫名其妙地看着两人之间的你来我往。顾夏被盯得有些尴尬,不管三七二十一,点了点头,想着先答应了再说。
叶司南终于肯让医生救他了,一群人围着他,打针输液忙成一团。
顾夏紧紧绞着双手,不安地站在一旁,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在叫她。
“顾小姐吧?我是林铮先生的朋友,也在这家医院工作,他怕你担心特地让我过来。”
“你好,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叶司南真的感染流感病毒了吗?”
“血液的检测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根据他目前的症状来看,可能性很高。”
顾夏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那这个病毒的治愈率有多高呢?”
“目前还没有很好的治疗方案,只能静观其变了。”
顾夏听了这话,感觉一盆凉水从头浇下,心里仅剩的那点希望就这么被熄灭了。
她回神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叶司南,第一次知道了六神无主的滋味。
医生们治疗完叶司南后,给顾夏也量了体温,幸好,她目前还没有任何被感染的迹象。
顾夏一步都不敢离开,始终守在叶司南身旁。虽然他们之间有数不清的恩怨,但一想到叶司南可能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她的心里某个地方就像塌了一个角。
困顿和倦意袭来,她还是强撑着不敢闭眼。
叶司南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他仰面朝天躺在病床上,如纸般的面容隐约透出一股青灰色,看上去绝望又无助。
顾夏时不时地量着他的体温,观察他的情况,万幸的是,体温慢慢下降了。
好在林铮的朋友很快就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叶司南所有的检测报告显示他没有被感染,只是普通的发烧而已,顾夏也一样。
顾夏听到这里,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她靠在墙边,大口喘着气,只是不断念叨着“还好,还好。”
叶司南醒过来时,入目一片苍白。他使劲转了转眼珠,意外看到了病床旁的林铮,不是应该顾夏陪着他吗?
他努力想坐起来,可是周身疼痛,像是被猛兽撕咬过一样,四肢根本不听使唤。
他张了张嘴,喉咙像火烧一样,又干又疼,一个音节也发不出,取而代之的只有阵阵痛苦的呻吟。
林铮明白他想说什么:“顾小姐在另外一间病房。”
叶司南看着林铮,用眼神打出了一个问号。
“她疲劳过度,晕倒了,在楼下的病房。不过没大问题,休息几天就好了。”
听到这话,叶司南更着急了,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可脚一沾地,软得跟面条一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瞬间眼冒金星。
叶司南暗骂:自己平时好歹注重饮食,勤健身,平时连个感冒都很少。现在怎么被折磨成这样,难道说这感冒病毒到了国外也变得厉害了?
林铮赶紧把他扶起来,倒了杯水给他:“您放心,顾小姐那边我已经请人去照顾了,不会有事的。”
叶司南几秒钟就把一大杯水干完了,终于能说出话了。
“我睡了几天?”
“三天。”
“这三天一直都是顾夏在照顾我,一步都没离开?”
“当时这里被隔离了,其他人都没法进来,所以顾小姐寸步不离,一直守着。”
叶司南听完心花怒放,什么病痛都消失,嘴角止不住地上扬。看来因祸得福,这几天吃的苦总算是值了。
“我饿死了,给我去弄点吃的。吃饱有力气了我就去看顾夏。”
“好,我这就去。”
另一边,顾夏打完葡萄糖后也醒了过来。
林铮想得很周到,给她找了个会中文的护工。顾夏从她的口中得知叶司南已经没有危险了,人也清醒了,这下总算能放心了。
顾夏精神还不错,老是躺着也难受,她就想去看看叶司南。
刚走到病房门口,就看到林铮不安地在门口踱来踱去,病情凝重,是不是地还朝里张望着。
顾夏以为叶司南的病情又反复,疾步上前,问道:“叶司南怎么样了?又发烧了吗?”
林铮转身的刹那就看见顾夏出现在面前,慌得连话都说不清了:“顾、顾小姐,你、你怎么来了啊?”
“我来看叶司南,他不会又出事了吧?”
“没有没有,他很好,放心吧。只不过叶先生还睡着,要不您过会儿再来?”
顾夏觉得林铮浑身都透着古怪,字里行间的意思就是不让她进去。她没那么好打发,绕开林铮,一推门,只见病房内有个女人,此刻正紧紧抱着病床上的叶司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