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马定住,前方传来了尖叫声,紧接着人群开始骚动,纷纷朝她的这个方向跑过来。
奔跑的行人个个面无人色,有些人连鞋子都掉了一只,边跑边哭喊着:“god!help!”
顾夏之下,伸长脖子想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见距离她几百米的前方突然“轰”一声巨响,窜出了火光,很快浓烟升腾起来。
街上乱成一团,路人的叫喊声和汽车喇叭的鸣笛声,这一切都强烈地刺激着她的五官。
如果没看错,那应该是地铁站!
顾夏一下子后背发凉,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要是她没有停下来,可能这个时候已经……
她来不及细想,跟着人群不管不顾地跑了起来。
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还是在异国他乡,即使再怎么做心理建设,告诉自己要冷静,可还是徒劳无功。
她的鞋子踢到了路边凸起来的石块,双腿一软,立刻跪在了地上。顾夏努力想爬起来,可是人流朝不同方向冲击着,刚想站起来,就被撞倒在地。
顾夏的手肘擦破了,脚也崴了一下。
她坐在地上,孤立无援。看着面前不停穿梭着的腿,只能把自己蜷成一团,希望他们不要踩到自己。
绝望之际,一双有力的手把她抱了起来,快速避开了人群,移向了一边。
顾夏死死抓着他的衣服,本能地向他靠近,一抬头,一双熟悉的眼睛中暗流涌动,盯着自己。
叶司南黑暗中的眼睛异常明亮,他看着顾夏惨白的脸,心脏处传来了密密麻麻的痛。
“你有没有受伤?”他的声音抖得不像话。
他们两人在一片骚乱中看着对方。有那么几秒钟,惊慌、害怕都不存在了,天地间仿佛只有彼此。
“脚扭到了。”
叶司南看了一下,肿得不算厉害,但跑肯定是不行了。
他弯下身,背对着顾夏:“上来,我背你。”
顾夏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发懵,他一直在附近吗?怎么就突然出现了呢?
“快点,想什么呢!”叶司南急躁地催促道。
“我……我的包。”顾夏指了指马路中央。
随着不断奔跑的人群,她的包已经被人踢到了远处。护照,手机都在里面。
叶司南按住了想要起身的顾夏,语气不善地吼道:“逞什么能?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给我待着不许动!”
他冲了出去,半弯着腰,一手护着头,另一只手伸长去够那个包。
一个身材高大的黑人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直接跟叶司南撞在一起。两个人滚了几米远,叶司南捂着手臂,表情痛苦,看得顾夏心都吊起来了。
“叶司南!”..
他甩了甩头,推开黑人,站了起来,脚步还算稳,应该没有受伤。
他把包递给顾夏:“看看,有没有少什么?”
顾夏手忙脚乱地翻了一通,手机,护照都在,有这两样就足够了,其他的丢了就丢了吧。
“你没事吧?”叶司南活动了一下肩膀:“这体重跟头熊似的,能没事吗?快上来,先离开这里再说。”
说完,他重新蹲了下去。
顾夏趴了上去,把冰冷的脸颊接触到他滚烫的后背,整个人像重生了一样。
她顾不得两人之间的恩怨纠葛,紧紧抱着他的肩膀,就像濒死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救生索一般。
叶司南刚开始跑得飞快,渐渐喘气声越来越粗,衬衣也被汗水浸透了,脸上的汗不停往下滴。
“要不你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走的。”顾夏于心不忍。
“这里太危险,出了这片街区再说。”他侧过头,语气中不乏得意,“干嘛,心疼啊?你要是真心疼就以后对我态度好点,别总是跟炸毛了一样。”
算了,谁让他是救命恩人呢。
顾夏没有顶回去,只是看着他说:“我们现在可以躲去哪儿啊?”她的心里像装了铅块,愈发沉重。刚刚试了手机,完全没有信号,连求救电话都打不出去。
叶司南叹气:“我也不知道。先看看有没有当地居民发善心收留我们一晚,先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再说。”
街上来了好几辆警车,一群全副武装的警察下车后,挥舞着手中的警棍,高声喊着让所有人尽快躲到建筑物内,不要轻易现身。
看着他们个个穿着防弹背心,带着钢盔,顾夏觉得事情的发展远比自己想的更加严重。
叶司南摸进了一个小院子,把顾夏放在台阶上后,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敲了敲门。
许久,木门“吱嘎”一声,开了一条缝。一个身材矮小,留着花白卷发的英国老太站在门后。
她布满皱纹的脸微微抖动,灰色的眼珠中流露出惊恐之色。
叶司南表明自己的来意,希望主人能够让他们进去,躲过一劫。
老太太死死抓着门,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放他们进去了。她带他们来到了客厅,不一会儿,佝着背端了两杯热茶出来。
为了表达谢意,叶司南把手上的钻表摘下来放到老太手中,可她怎么都不肯要。
“家里只有您一个人吗?”叶司南问道。
她枯瘦的双手盖在脸上,声音带着哭腔:“我的儿子还没回来。他是个街头艺人,平时就在地铁站里表演。我……我联系不上他。我的老天!”
顾夏来到这里才有了种逃出生天的感觉,她捧着茶杯的手抖得不像样:“发生什么事情了?是恐怖袭击吗?”
老太打开了收音机,里面传出了断断续续的声音。
原来是不法分子开着一辆吉普,冲向地铁站,并引爆了自制的炸弹,造成了巨大的人员伤亡。
老太太的脸上浮现出了极大的哀伤。
她忍着泪水,用手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口中念叨着一个人名,应该是她那失去消息的儿子。
叶司南和顾夏对视一眼,这历经劫难后的一望,仿佛要看到对方心底一样,他们谁也没说话。
老太太冷静下来后,擦干了眼泪,让他们先住一晚,看看情况再说。
“只有这一间房间了,平时堆着杂物,请不要介意,记住,不要开灯。对面那间是我儿子的,我相信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叶司南掏出口袋里的钱包,把剩余的几张纸币抽出来,塞给了她。
老太太再次拒绝了,她说希望能做件好事,就当替儿子祈福了。
话已至此,叶司南也不要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