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只见刚才那地方，一股烟尘腾空而起，外边更是血花飞溅，还有些飞起来的肢体，看着人不寒而栗。
这要是换成敌人在哪里……
啧啧，一定会被炸得很凄惨！
他们等到飞溅的东西落定，迫不及待地冲了过去。
第一跑过去的卢象升，还没怎么见过血腥的场景，虽然他胆子足够大，可是看见现场的状况，顿时胃里一股翻江倒海，跑到一边吐了起来。
虞允文和黄景忠都见过夷陵城下修罗场一般的场面，眼前的画面虽然残酷，可此处毕竟是畜生，没有人的断臂残肢，还容易接受一些。
现场拴着的羊，没有一个站立的。
就算是不死，已经只能偶尔动弹一下，只剩下一点点生机。
旁边的稻草人和墙壁上，沾了不少羊和猪肉的碎片，更有些羊肠羊肚被炸了出来，简直像是羊杂贴墙上。
黄景忠看着钉在木头上，只剩一点尾巴的破片，吃惊不已。
这东西要是钉在人身上，钻心的疼痛能瞬间夺去战斗力！
虞允文看着猪肉上边的被洞穿的孔洞，罕见地叫骂起来。
“他娘的，当日夷陵城下有这东西，我能让任蛮奴大军一个不剩！”
孙传庭看着口吐血沫的羊，心有余悸地说道：
“这东西若是能大规模使用，北夏蛮子别说是打秋风了，他们连立国的心思都不敢有！”
熊廷弼更是激动地哭出声：“父亲，您看见没，我大
周也有如此豪横的武器了，有了它，那些贼子们安敢作乱？”
总之，人们都对破甲雷的杀伤力感到震惊不已！
黄景忠更是一揖到底，当场认错！
“苏大人，方才是我说话难听了些，是我没见过世面，你一定不要见怪啊。”
他可不想苏颂还记得刚才自己的话，一生气不给自己破甲雷，到时候找谁说理去？
苏颂呵呵一笑，捻着胡须道：“不知者不怪，黄将军没有见识过类似的武器，自然是难以想象他们的威力。”
虞允文显然看到的东西更多，疑惑着问道：
“先生，小弟有一事不明，为何那像是大炮仗一般的铁疙瘩，能变成一块块破片，钻透猪肉呢？”
对于他的问题，刘子玄满意地点点头。
高手看问题果然不一般，虞允文一眼就看出了问题的核心所在。
要知道这个破片技术，是一个看上去简单，但做起来却很难的东西。
在普通人眼里，那不就是用生铁疙瘩铸造一个满是沟壑的形状就成，可实际上要做起来难度却很大。
刘子玄原来的时空上，这个看上去很简单的技术，曾经困扰了人民军队的兵工厂很多年。
在抗战的时候，位于深山当中的人民军队兵工厂，在缴获了敌军的手雷之后，模仿着开始生产属于自己的手榴弹。
他们测量了敌人手雷当中那些沟壑的尺寸，便按照同样的尺寸设计模具开始铸造。
哪里知道产出来的壳子根本就不达标
，那些手榴弹在爆炸之后根本不会形成数目庞大的破片，只会炸成两半或者三四瓣。
如果不形成破片，仅仅依靠爆炸的威力，那点装药造成的爆震根本就不足为惧。
在前线部队反映回去之后，人民军队兵工厂经过无数次的配方改良，才找到了合适的方法。
而那不仅仅是将破片的沟槽部位开得更薄就能解决，因为铁皮如果越薄，那么束缚能力就越小，形成的爆炸力度有限，不能充分发挥里边装填火药的威力。
除了对铸铁的厚度有要求，更对它的材质有着极高的要求。
苏颂他们也是同样如此，在打造其他武器的时候，是要想办法降低铁当中的含碳量，打造成含碳量合适的高性能钢材。
在制造这些破甲雷的时候，可是要尽可能提高其中的碳含量，让那些铸铁变得更加脆，更加容易形成破片。
除此之外，还在里边添加了钢钉。如此综合下来，才形成了刚才肉眼可见的恐怖威力。
孙传庭叹息一声，说道：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个东西就是要有经验的读书人才能想出来，若是让只会动手的工匠，怕是他们十年八年也琢磨不出来其中的门道。”
苏颂谦虚地说道，“光靠着我们也想象不出来，其中多亏了管事指点迷津。若不是如此，我们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
刘子玄闻言，嘿嘿地笑着。
“你太客气了，这都是你们的功劳，我只是提了一些自己的
意见，歪打正着而已。”
嘴上这么说着，但是他心里明白，如果不是自己这个穿越者，提前告知了他们该努力的方向。
恐怕三五年之内，他们也拿不出来威力合适的破甲雷。
卢象升伸手掂量一下样品，有些犹豫地问道：
“我有个问题，刚才我摸了一下这东西，怕是有几斤重。一般人要扔根本就扔不远，到时候这些破片伤到了自己人。”
苏颂笑着解释道：
“现在给各位演示的不是单人使用类型，它是用作城防或者是搭配小型投石机使用，单人用的要比这个小上一圈，重量要轻很多。扔出去个十几丈距离不成问题，到时也不会伤到自己。”
他一边说着，一边命人拿上来木柄破甲雷，这个东西基本跟后世木柄手榴弹的造型差不多了。
只不过因为现在里边的装药仍然是颗粒化的黑火药，威力有限，装样量不能太小，但太是在这个时代绝对已经大杀器了。
“苏大人，这个东西的成本怎么样？如果太贵的话，我怕军队上装备不起。”
孙传庭再次问到了一个核心问题。
对此，苏颂叹口气，说道：
“目前他的造价还比较高，想要人手一个，确实还做不到。只能搭配在一些精锐部队当中使用，等到将来成本能够降下来。或许能在一线部队当中人手一枚甚至两枚。”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相关的技术才刚刚成型，还没有弄出来合适的生产线。
几乎
每一颗破甲雷都是工匠手工打造，如此一来，成本自然居高不下。
原来能够流水线生产的话，破甲雷的价格降下来，才能够更广泛地使用。
刘子玄在一旁说道：
“你们放心，见者有份，此次除了安西军一人一颗，你们去边境赴任的时候，我也会给你们配备一些。下一次装备，就要看苏大人什么时候建造出来便宜的生产工具了。”
苏颂闻言，苦涩一笑：
“管事，你又给我们加量了，现在科技处就那么一拨人，已经是全速运转，都快撑不开了……”
他不是无缘无故的抱怨，说得都是大实话，本来皇家科技处刚成立的时候，项目优先，几个人还能有时间做自己喜欢的研究。
但是随着项目越来越多，别说是研究自己喜欢的东西了，就是现有的项目，明明很重要，却只能暂时先搁置，去准备更要紧的东西。
就比如这次，因为刘子玄忽然要求加速玻璃的烧制还有几种新武器的开发，让苏颂不得不暂停自己钟表的设计，本来再有半个月时间，他的样品就能出来了，现在只能紧着更要紧的……
“嗯，这是个问题，看来得给你们增加人手了，西山那边的基地马上就能进驻，到那里你们想要多少人就要到多少人。”
徐光启插话道：“管事， 别弄太多的匠人啊，我们带不过来，多给点识文断字、机灵点的人行不行？”
嗯？
这样啊……
那刘子玄还真有个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