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惟贤略一思忖，交给手下约束军队，自己上了城门楼。
刘子玄正在和纪凌云讨论行动的细节。
“刘管事，咱们现在衔尾杀去，正好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刘子玄洒然一笑：“张将军，说句不好听的，咱们手底下这些人，缺少经验，打顺风仗没问题，要是南陈大军穷途末路来个回马枪，还得崩了。再说了，现在的胜利，其实借助于陷阱和投石机的出其不意。要是一板一眼的打阵地战，我没有信心啊。”
张惟贤想了一下，还真是如此，便道：“那你的方法是？”
“正在准备中，先打扫战场吧，等会儿准备好了，我拿着东西跟你细说，这一次，要给任蛮奴好好地上一课。”
“好，那我等着！”
张惟贤是满怀期待，刘子玄的主意实在是太好用了，就刚才这一战，已经打掉了任蛮奴对夷陵城的念想。再来一次类似等级的攻击，他们肯定会打道回府。
“虞允文，你带人收拾战场吧，好东西都收回来，短矛长矛自己留着，谁也别给。”
黄景忠坐着分工，他见识到了投矛兵的厉害，杀伤力相当恐怖。今后遇到两军对垒，若是使用得当，能直接击垮对方的信心。
还有那些盔甲，就算是南陈兵马的盔甲很差，他们也需要。
夷陵城太缺盔甲了，上头拨付不下来，他们只能从敌人手里获取并且改造。
虞允文领命便带着手下几百人去了，他对武器的渴望远超别人
，现在他还记得让手下人去求爷爷告奶奶找长矛杆和矛头的事情。
现在，地上有太多兵器等着捡，平时做梦都想不到。
他带着数百人打扫战场，还没怎么动作，就呕吐起来。
很多南陈士兵的身上被砸烂，有些则是被矛杆洞穿，更有没死绝的人还在发出断断续续的哀嚎声，场面血腥无比，阴间无比。
投矛兵们又是藏在后方，第一次见此等场面，就算是胆子大见过尸身的，也没有见过此等修罗场面。
虞允文站在其中，一边强忍着呕吐的感觉，一边环顾四周惊骇不已。这些作战手法简直是太夸张了，是对人心和战场形势把握到极致的手段。稍微有一点差池，就可能自己崩了。
他对城楼上那个年轻人佩服不已……
一个皇城司的官员，竟然能有这般厉害的御敌本事，那就是传说中的天纵奇才嘛？
场面再血腥，活也要干。投矛兵们吐过几次之后，心里变得麻木，开始行动。他们主要剥下甲胄，捡拾长矛和投出的短矛，当然还有顺带手搜集士兵们掉落的银钱。
至于战马和其他兵刃，则交给后续士兵，大家各取所需。
……
……
另一边，南陈军逃跑的路上，任蛮奴手还在抖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有了手抖的毛病。越是害怕，手抖得越厉害。
他心有余悸看着西北方向，到现在也想不通为什么转瞬之间大好局面遭遇扭转。
今天的一切，都远超他
的经验，自诩的战阵经验丰富也成了笑话。
“大帅，后边没有追兵……”
亲卫低着头沉声说道。
“再探再报吧……”
“是……”
任蛮奴号称带着七八万大军，其实真正只有三万人左右，里边陷土营、藤甲兵，还有他自己 的任家军是能战的兵马，加起来也就一万三四，剩下的都是征调来的驻屯军，战斗力很一般。
这一波损失最大的是那些能征善战的兵马，现在还没有统计，可根据后军的样子，只怕能战之人已经不满万了……
一场，只是一场简单的攻防战，甚至都还没有上升到攻城战的高度，就有如此损失，接下来的仗还怎么打？
再看看手下们，都和行尸走肉一样，看着他们苍白的脸色、惊惧的眼神就知道被吓得不轻，他们已经被打出心理阴影了，接下来听见夷陵城的名字，估计都会颤抖。
“将军，敌人的投石机，咱们见过，但是他们使用的石弹，咱们倒是没有用过，我看他们就是石弹厉害，还有那些短矛，他们大力士集体投射出来的威力，当真巨大，士兵们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他们打蒙了。”
之前劝解任蛮奴不要轻举妄动的行军掌书记，上前说道。
“你说实话，我们与夷陵城守军的差距，真的就只是投石机和那些短矛，是不是现在我们的军队配上之后，就能找回场子？”
行军掌书记只是安慰他，深层次的话没打算说。
现在任蛮奴如
此问，他沉吟了一下道：
“最重要的并非这些，而是周军可怕的令行禁止，他们哪怕是在后撤过程中，都不曾破坏自己的陷阱。能在听到号令之后，迅速做出反应，将军，这才难做。”
任蛮奴听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虽然他不想承认，但这才是周军此番取胜的关键。
仅仅是转眼之间啊，眼看要战败的周军，竟然能绝地反击，那看着像是待宰羔羊的后军，竟然也都隐藏着短矛那种惊人的杀器。
虽然明白了周军的优势所在，可任蛮奴仍旧不服气，他自己的策略和布置没有问题，只是在作战的时候有些大意，若是那会儿能多看一眼，等上一会儿，或许就不会有刚刚的溃败。
他决定了，等回到营地之后就重新整理军队，开始打造自己的攻城车和投石机，过上几天，再给夷陵守军狠狠一击。
任蛮奴有些高估手下的民夫了，等他们去砍伐树木，制作攻城车和投石车，没有个十天半月根本不行。
而在夷陵城，针对南陈军营的突袭，已经在准备当中。
张惟贤和黄景忠看着蒸馏出来的酒精还有那些明胶，都皱着眉头。
“刘管事，你说的秘密武器，就是这个？是要靠着酒香，喝倒贼兵？”
“黄某无能，真想不出来他除了喝能有什么用途。”
刘子玄呵呵一笑，乘出一碗酒精：“两位真以为那是喝的，来尝尝吧。”
两人疑惑地接过酒，闻了闻令人垂涎欲滴的香
气，一口干了下去。
随后……
就齐刷刷地吐了出来，那是没有经过稀释的高度酒精，根本就不适合人类饮用，喝进去之后辛辣感太强，舌头都麻木了。
“呸，呸呸，多香的酒气啊，白瞎好东西了。”
“不能喝，到底怎么用？”黄景忠疑惑更甚。
刘子玄带着几个人，拿着酒精走到离得大桶远远的地方，点燃开去。
小小火苗呼扇一声便成为大片明火。
“这东西啊，真好烧！”
“火攻！”
古代的酒都是低度数的发酵酒，不经过蒸馏，无法点燃。
面对高度酒精剧烈燃烧的劲头，几个人都是赞叹不已，已经猜到了刘子玄将会使用火攻。
“可是这东西不便携带，总不能偷营的时候，拉着大桶去吧。”就连纪凌云也提出了疑问。
“这就是为什么要熬胶还有找醋了。”
刘子玄指着另一边熬胶的大锅说道，夷陵城盛产胶，都是用鱼皮和动物皮熬制，只要用来给手工活计做胶黏剂用。整个城池当中，少说也有几万斤半成品和成品。
他将那些胶稀释之后，留下备用，随后便去看熬醋的地方。
如果说蒸酒大家还能接受，那熬醋可就难受多了，整个场合都是醋气熏天，熏蒸得人们睁不开眼。
“熬醋又是干什么，难道醋、胶还有你那酒精在一起，能成武器？”
张惟贤像个好奇宝宝，问题没有停下。
“你们马上就能看见了，他们组合起来，还真的能成武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