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燕摘月问道。
“没怎么。”江逸摇了摇头,“只是在想,哈桑为什么要造出这样一个密室?”
江逸顿了顿:“他在想些什么?又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冷风如刀,混合着冰冷的雨丝,吹在了哈桑死人般灰白的脸上。
他凝望着窗外满天的雨。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想着些什么。
他缓缓转过脸,看向了祁天臣。
祁天臣也缓缓抬起头,看向他。
“她为什么会死?”祁天臣低声问。
“因为姜嗣宗必须死。”哈桑缓缓道,“而她——她是姜嗣宗的义女,所以她也必须死。”
“我知道。”祁天臣忽然逼视着哈桑的眼睛,“我想问的是,为什么她和姜嗣宗都要死,而你却活着!”
祁天臣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目光凌厉。
哈桑忽然笑了。
那张死人般灰白的脸,笑了,在雨水的润湿下,泛着不详,诡异的光晕。
“你以为呢?”哈桑问。
“关于姜嗣宗,我知道的并不多。”
祁天臣强撑着站起身,喘息着。
“但我知道,几乎所有和他有关联的人,都死在了那一夜……你是他的义兄弟,你也应该死在那一夜,除非——”
祁天臣死死盯着哈桑的眼睛。
“除非你和青衣楼一样,是那一夜的……”
“屠戮者。”
祁天臣一字一顿道。
哈桑轻轻叹了一口气,眼神之中,似有几分惋惜。
他没有承认,却也没有任何要否认的意思。
他抬起了自己已有些枯瘦的手,然后——
他的手一握!
所有的门窗猛地关上,密不透风!
于是金
碧辉煌的房间,瞬间成了无路可退的牢笼!
祁天臣立刻警觉了起来。
“你想杀人灭口?”
祁天臣冷冷问道。
“那就要看你怎么选了。”
哈桑轻轻咳嗽着:
“你想知道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吗?”
“什么意思?”
祁天臣皱了皱眉。
他忽然有了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江逸忽然有了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因为他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口棺材!
像是砌进石墙里一样的棺材。
棺材还是崭新的,漆痕未干。
“这里……这里怎么会有一口棺材?”
江逸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他看向了燕摘月。
燕摘月眉头紧皱,他轻轻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燕摘月的脸色似有些凝重。
诡异的嘶鸣声忽然响起,作呜咽响,犹若鬼哭!
江逸脸色一变,然后诡异的嘶鸣声戛然而止!
寂静无声,寂静的可怕,寂静的简直让人窒息。
就像那诡异的嘶鸣声从未响起过。
“我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
江逸深吸了一口气。
“难道是我听错了?”
“那——难道我也听错了?”燕摘月苦笑,“我也听到了。”
“你能听出是什么声音吗?”
沉默片刻,江逸问道。
燕摘月摇了摇头,他看向面前的石墙。
“听不出,听上去,声音好像是从这石墙背后响起来的。”
燕摘月在石墙上摸索了起来。
但这个时候,江逸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怎么了?”燕摘月注意到了江逸的不对劲,问。
“墙上的棺材……”
江逸的背后似乎有冷气升起。
“墙上的棺材——”
“不见了!”
燕摘月的脸色一变,他朝着之前棺材的位置看去。
果然,那里空无一物。
那口棺材,竟不见了!
江逸的手心似乎有着冷汗渗出。
他一向是不信什么鬼神之说的,可眼前发生的一切又实在太过诡异,太过离奇,太过惊悚。
诡异,离奇,惊悚。
寂静,压抑,窒息。
江逸仿佛能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但燕摘月却忽然笑了:
“想不到这位哈桑先生,除了善于藏东西之外,装神弄鬼的本事,竟也不差?连我都险些被吓到了。”
他忽然看向了江逸,问:“你害怕了?”
江逸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你居然真的害怕了?”
燕摘月似乎很不理解:
“你的胆子不是挺大的吗?大半夜跑去掘人家的坟墓,印象里这种事你干了不止一次了吧?那时候怎么没见你害怕?”
“这……”江逸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他的的确确地放松了一些,最起码的,他背后不怎么冷了。
“记住了。”
燕摘月拍了拍江逸的肩膀,道:
“除了活人,死人的东西我也偷过不少,墓里墓外来来去去那么多次,我可以告诉你,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鬼魂,只有装神弄鬼的人。”
“更何况,就算真的有鬼魂,那也没什么可怕的。”燕摘月耸了耸肩,“我问你,人们为什么害怕鬼魂?”
“因为他们心里有鬼?”江逸试探性地问道。
“心里有鬼,未必就会怕鬼,我
想人们之所以害怕鬼魂,或许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不是鬼魂的对手吧?”
燕摘月看向了江逸,问:
“你觉得,为什么人们会觉得自己不是鬼魂的对手?”
江逸想了想:“因为……鬼魂无影无踪,无形无体,寻常手段伤不到它们,所以人们不是它们的对手?”
燕摘月赞许地点了点头,忽然问:“既然鬼魂无形无体,那么它们怎么伤人呢?”
江逸愕然:“那若是鬼魂有其形体呢?毕竟谁都没有见过真正的鬼魂,说不定鬼神也是有其形体的,那不就能伤人了吗?”
“笨。”燕摘月撇了撇嘴,“鬼魂若是有其形体,能够伤人,那人不是也能伤到鬼魂吗?你不会和它打一架?”
江逸愣住,因为燕摘月的话虽然听上去有些荒诞离奇,但仔细想象,竟也有着几分道理。
“是不是很有道理。”燕摘月朝着江逸笑了笑,“按着这个道理,现在你还怕吗?”
江逸摇了摇头。
“既然不怕,那就跟我过来,一共就这么大点地方,我就不信,找不到那通往密室的路。”
燕摘月摩拳擦掌道。
江逸点了点头,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
“找?”
江逸古怪地盯着燕摘月:“从密室到这里的路,你不是已经走过一次了吗?难道只是调转了一下方向,你就找不到路了?”
“这……”
燕摘月苦笑道,
“如果我说,那条路消失了,你会相信吗?”
路,消失了?
刚刚才稍微轻松了一点的气氛瞬间再次紧张了起来。
“消失了?”江逸皱起眉,“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燕摘月轻轻叹了
一口气,他伸出手,轻轻在石墙上的某处敲了敲。
“这里,就是之前我离开密室的地方。”燕摘月缓缓道,“但现在,这里被堵死了。”
江逸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很遗憾。”燕摘月摇了摇头,“我的记性一直都很不错。”
“看来哈桑的密室,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江逸缓缓道。
燕摘月点了点头。
就是在这个时候,诡异的嘶鸣声再一次响起。
依然作呜咽响,依然犹若鬼哭。
江逸和燕摘月对视一眼,两人的脸色都是微微一变。
忽然,江逸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猛地转过了脸。
那口棺材,竟是又一次出现在了江逸的眼前!
燕摘月的神色微微一动,他缓缓转过脸。
他看到了路,狭窄的路,漆黑的路,石墙里的路。
江逸也注意到了这忽然出现在石墙里的幽深路径,他朝着更深处看去,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什么都看不清,只有黑暗,不知道路到底有多长,也不知道路通向哪里。
甚至连那到底是不是路都难以分辨。
“这是你之前走过的那条路吗?”江逸缓缓问道。
“好像是。”
燕摘月轻轻皱了皱眉:
“我们要进去吗?”
一望无际的黑暗,一望无际的阴森。
一望无际的诡异,一望无际的神秘。
江逸看着这样的路沉默了很久,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终于,他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朝着黑暗走了过去。
而就在他们走进黑暗后不久,呜咽如鬼哭的诡异嘶鸣再次低低地响起。
黑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面石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