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每一回试药,都好似死过一回,算下来她死了三回,这都捱下来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筎果这般想着,突然坐直了身子,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肃然。
“小主子,我为你煲了养身的汤,在殿下还没醒来前,整个元辟国可都要靠你撑着,你若是倒下了,那殿下的心血可就白费了啊。”
夏竹边说着,舀了一碗汤,递到了筎果的面前。
少女若有所思地拿起勺子,还未来得及喝下一口,就听到丹霜开了口。
她说,“小主子,从北戎来的那帮老臣子与齐湮的臣子闹了一日了,恐怕要你出面才行。”
筎果的手一抖,这汤勺就落在了汤碗里,溅出了些许的热汤。
坐在一旁的夏老头顿时紧张地拉过她的手去把脉,“怎么突然手抖了?莫不是解药没有制作成功?”
“还不如让我继续昏睡呢。”筎果惨兮兮地望着夏老头
。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恐怕萧芜暝还没醒来,这元辟国就要在她手里玩完了。
自她皇爷爷死后,这齐湮的臣子就已经默认了自己是元辟的了,而那些从无良国主手里救出来的北戎臣子向来是对萧芜暝忠心的,如今也不用再潜伏在北戎国,自是要做元辟的臣子。
可偏偏,这齐湮与北戎两国的臣子因着十几年前的那场战事,这心里头都还记着恨,一见面就掐架的场景,前世她就已经有所耳闻了。
只不过那会儿,处理这事的人不是她,她也乐得当个下饭料听听。
眼下叫她处理,她哪里会处理。
况且这北戎的臣子视她为齐湮人,不管嘴上说得有多好听,那都是给萧芜暝面子,实际上这心里头有多不待见她,她心里其实是有数的。
而至于齐湮臣子,关于她身为棺材子身带煞气是胡诌的秘密,其实她并未让人去解释,
只因她觉得多做解释,旁人也只当她是欲盖弥彰,所以齐湮臣子还是对她怕而远之。
所以这两派臣子,一个都不会臣服于她,这叫她如何去处理他们之间的纠纷,还是带着血仇的。
“呸呸呸,说什么胡话呢!”夏老头瞪着她。
筎果转过头,上下打量着他,思量了片刻,道,“夏老头,问你一个问题。”
“你身体好的很,药引很快就能找到的,殿下也是会醒来的。”
“我不是要问这个。”筎果摆了摆手。
夏老头狐疑地看着她,“除了这三个,你还有什么关心的?”
“我是想问,有谁德高望重到连齐湮和北戎这两国的臣子都会卖几分薄面给他?”
因着这问题,夏老头陷入了沉思。
半响过去,筎果一碗汤都喝完了,他还没有想出来。
“怎么样?你究竟想到了没有啊?”她忍不住催促道。
夏老头干笑了几声
,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个问题难于上青天,老夫我还是去研究一下地图,看看哪里有那株药引。”
找那罕见的药引都比找一个人简单?
那岂不就是没希望?
筎果看着脚底抹油跑走的夏老头,转头看向了丹霜,“你们影卫走南闯北,一定见识过不少有能之士,有谁……”
说到这里,她停下来想了想,斟酌了一下,道,“你看谁像是那种道貌岸然的大忽悠?”
闻言,丹霜皱眉思索了一下,最后将目光定在了筎果的身上,开口还是平日里一贯的淡漠,说得却是,“属下的确是见过不少的人,要说小主子你口中的那种人,你不觉得你自己像吗?”
“你说什么?”筎果不可思议地看着丹霜,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难不成在丹霜的眼里,她就是这样的人?
她转头看向夏竹,本意是想要夏竹帮她说话,岂料这个丫
头竟是点了点头,十分赞同地道,“丹霜说的没错,小主子最像了。”
小丫头被气的抚了抚自己的起伏不定的胸口,道,“我看我没被毒药毒死,迟早也会被你们两个给气死的。”
她哪有像当貌岸然的大忽悠!
筎果坐在镜子前,任凭夏竹为自己梳妆打扮,夏竹说既然一会要见齐湮和北戎的臣子,装扮就要沉着稳重些。
平日里她的装扮都是活泼灵动一些的,梳上了婚后妇人才梳的朝云近香髻看着的确是端庄贤良。
夏竹放下了桃木梳,笑着道,“小主子你看,你这样看起来就是一个操持稳重的良家女子。”
筎果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不禁有些发愣。
这是她前世的模样,那个按着世俗礼教的眼光,将自己的本性掩下,极尽全力做个人人眼中的好国后,好太后,不过一切都是徒劳的,所有人都喊她是祸国殃民的佞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