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陈乐山跟随落尘道长,来到小军镇山谷附近的树林中。
他的护身符,安平公主自然在一起,陈塘也坚决地跟来。
梁师范则留在山坳。
大宗师陈乐山,前承公主托天下,后有黄瓜做酬劳,就算是条咸鱼,也只能去搏上一搏了。
他感应着大量的气机,从身边各处涌出,心中多了一点信心。
即便是想做一条咸鱼,也还是要有一个环境,再这么犹豫下去,只怕搞得不好又是山谷中那样,陷入绝地。
虽然劈柴刀法,说是一月也只能一次,但是依乐山看来,却也未必。
玄心真人,恐怕也想不到,所谓第二种人之力,实则是集合他人之力,众人越是念头统一,力量就越发源源不绝,再过得两三日,估计就又足以再来一次人前显圣了。
乐山心中窃笑,这个金手指还是不错。
况且,所谓军阵之力,可是随军而生的,带着军队打就是了。
但是在这大军之中,在这样混乱的大地图战斗中,他明白自己真正的金手指是什么了。
这个所谓的心经,恐怕玄心是搞错了作用,这并非武道,或者说武道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就如现在,乐山的脑中就像一幅活地图,他看得到自己身边的军士,看得到他们的位置,移动。
他更看得到敌人的位置!
这就是个雷达啊!
“派两个小队,去谷口,那里有五名骑兵,应该是敌军斥候,干掉他们!”
陈乐山心中既然已经有了计较,便果断起来:
“另派一个小队,准备扑杀漏网者。”
军中统领犹豫着看看安平公主,后者:
“全军听从陈山主指挥调派,速去!”
待军士离去,萧薇薇问道:“你怎么知道那里有斥候?”
她有些担心陈乐山太随意,别损失了军中威信。
陈乐山没有回答她,心道我这可咋回答啊,别把我当神棍烤了。
落尘道长道学渊博,不以为然:“自然是象数推演之法,你师父也会的,只是此法消耗寿元,按说不可轻用。”(玄心已经麻了)
“危急存亡之刻啊,此时不用更待何时?”乐山赶紧补仓。
安平公主心生感动,看乐山的眼光已经有些湿润。
陈塘只能心底暗暗叹气,天生异禀啊,天生异禀,陈家都是无私为天下的圣贤啊。
陈乐山想了想,昨夜询问陈塘的一些情况。
西北草原固然是兵强马壮,人人都是可战之兵,但是数十年来,被李玉采用纵横之法,导致互相厮杀,人数已经是大不如前。
据说三王之乱,草原兵曾经聚众五十万骑,趁乱劫掠,大伤帝国元气。
而现如今,控弦之兵,应该不会超过二十万了。
以李玉的判断,鉴于草原尚未一统,即便是实力最强的曼屯单于,联合他治下部落,也就是只能聚兵十万,还要留守王庭一部分。
现在围困青北王,围困镇兰城,东卫城三处,怎么也不会超过八万,按说兵力应该不足够。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吗?
假设平均布置,那么围困青北王也就两三万呢。
(他却是不知道足足有六万在围困青北王。)
从身边气机来看,此刻身边有步兵大约八千多,骑兵三千多,青北王应该至少还有数千骑兵。
如果总计有接近两万兵马,就凭他和清北王两个战阵之能,或许可以一搏!
陈乐山漏洞百出的算计,给与了他更多的信心。
他轻松多了。
几人看他在默默沉思,都静静等待着。
先前军中那个统领走过回话:
“报,是有五个草原斥候,都歼灭了,问出点情况。”
他这句说得很有毛病,都歼灭了,你哪来的情况可问呢?
但几人久在军中,知道他必是杀俘了,这些小猫腻,都是心中有数,并不说破,反而觉得这统领很是实诚可信。
“青北王确实在小孤山被困,被五万大军围困。”
“五万?”陈乐山重复了一句。
他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头,他问道长:“李牧达,可知道这事?”
落尘道长略微回忆,他对李玉所说的话真的不太愿意记清楚,所以好好回忆了一会:
“未曾说过,李大人似乎没有说过多少兵马。他只是要重骑兵统领传话,要青北王坚守十日,然后向南突围。”
“为什么要坚守十日?为什么不马上突围?
十日会发生什么变化吗?”
陈乐山着实想不通。
他自言自语:“一万多人,对五万人,这也太悬殊了。”
统领马上说:“周将军领着一万兵马正在赶来,他们从顾容城出发,远了些,不过是全部是骑兵,应该也快到了。”
“一万骑兵,周将军?”
这就好多了,看来得靠我来穿插迂回了。
周将军,名运启,字:遂意,原是西北军支援中京城的军中主管,后危机得解,一部分军马被禁军收编,另外几万人被派去西方的顾容城戍守,这些年一直在清剿山中野民。
而军队中的骑兵在山野中,无法施展,不知道为何一直留守该城。
却不知道是李玉的手笔,还是朝中大人们的安排了。
终究是在削青北王的兵权吧,看来当年燕云之乱,神武帝恐怕还是多出了一些心思啊。
陈乐山没去深入再想这些,作为一个看惯历史的人,这些既熟悉,又让人厌烦。
历史中,象李玉这样,甚至胡士奇这样人,其实少得很,大多数反而是躺在权利的阳光棚里,经历不了风雨,也没有多大能力。
再说了,陈乐山对于斗争的信条很简单:
弱者才思考,强者只打人。
要不他也不会整天念念学武道,那怕学兵法,也不愿意学儒学。
大师范在天有灵,真的会非常感激梁玉衡吧。
好歹几年强塞猛灌,填鸭式教学,让他的孙子也能出口成章,虽然完全没一点内涵。
装装门面倒也是够,再加上乐山后来人的见识,保住儒门的脸面还是凑合。
“好极了,我去接应他,你带一千骑兵跟我走。”
陈乐山可不能让手里的兵马再有减少,本就不够用啊。
兵越多,他就越安全啊。
“不可!少爷你不可能离开大军,轻兵冒进啊!”
“陈叔放心,我搞得定。”
“万万不可!”陈塘眼看劝不住,心中着急,一个没有把持住,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乐山吃了一惊,赶紧过去:“不是好了嘛?怎么回事?”
陈塘心想,这孩子心善而执拗,说出实情,他固然伤心,但是不说出实情,就怕他真的带着人冒险。
他口中说不出话,拿眼神点落尘道长的名。
落尘叹口气:“唉,虽然有丹药,但是强行越级而战,未当场倒下已经万幸,筋脉早已碎裂欲断,只怕。。。”
陈乐山抓住陈叔的手腕,感察了好一会,知道是内伤严重,怕是难以回天。
越是此种绝望境地,他反而越是心无杂念。
他反复琢磨心经,决定要试一试。
快速运行心经,周围大量气机,快速涌入,然后注入陈叔体内。
陈叔顿时感觉好多了,但是只要乐山略有减缓,陈叔体内气机马上消散,根本无从修补身体。
“你不是在心经中看到了治疗篇吗?你运行啊!治疗外伤?我知道,你别管,运行就好,快。”
这样过了一会,乐山笑了,居然有效,气机在陈叔体内开始自动循环修补,只是十不存一,但是却已经足够了。
大半个时辰之后,周围的气机削弱,乐山睁开眼,笑道:
“呵呵,好了,陈叔,你是死不了地!”
落尘道长很是惊异,摸着陈叔手腕处:“还真是奇术!这样再好好休养数日,当无大碍啊!陈塘,你不能随军,还是回去吧。”
陈塘临死而又复生,心神大受震荡,对乐山的实力评价又有了新的高度。
也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拖累,就反复叮嘱,也就被人陪着回去了。
陈乐山依然笑吟吟地坐在地上,看着陈叔,直到看不见,才对落尘苦笑:
“我又动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