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詹良才披星戴月,从街头酒坊匆匆赶到沈家。
在沈家酒坊做事的这两天,他前所未有的轻松。
钱多,事少,老板好。
每天清晨准时到了酒坊后,将柜台上的酒水摆放一下,随后到点开门,迎接顾客。
随后,一阵哄抢,收工回家。
全程不到两炷香。
相当于现代人,每天早上去公司上班一个小时,每个月两万的工资。
这谁不喜欢干?
谁还会疯了一般找以前的老东家拿二十两银子一个月?
那不是忠心,是愚蠢。
现在沈黎让詹良才走,詹良才都不愿意走了。
刚刚苗欢盈姑娘差人过来,让晚饭后去一趟沈家,他忙收起鱼竿,屁颠屁颠的赶往沈家。
沈家下人对他很是熟稔,开门后见是他,直接让他进来,随后刘齐进去通报。
后花园中,沈黎坐在凉亭内,拿着凿子费力的刻着肥皂模具。
“少爷,我来了。”
詹良才很是恭敬,也很快进入状态。
“坐。”
沈黎摆摆手道:“最近一段时间,先不卖酒了,酒要等着新酒楼开业用,你有其他任务。”
说着,他从一旁将灰不溜秋的香皂递给詹良才:“先找个作坊,生产一批出来,再将酒坊改造一下,变成牙行。”
“这是,香皂?”
詹良才不愧见多识广,虽然没使用这黑乎乎的东西,但已经想到其中的作用了,见沈黎点头,他有些为难:“您这是想,与苏记竞争?”
“苏记么,我还不放在眼里,他们虽然有钱,但我有技术,他们没实力跟我竞争。”
沈黎抬起头,看向他,想从他眸子里看出一些不一样的情绪。
现在的詹良才,早就对苏记抛之脑后了,提起苏记完全没有心理压力,即使是沈黎整他,害得他失业,但现在的生活,貌似更好。
这也算是弃暗投明了吧。
“苏记的确没有技术与您竞争,沈家超越苏记只是时间问题,但是,恕老朽直言,少爷这香皂,怕是比不上苏记的香皂,卖相,味道,都不太好。”
詹良才又将肥皂把玩一番,连连摇头,对于这种肥皂的前景,他不看好。
“没事,你先找人,做一万块出来,售卖一下看看。”
沈黎专心致志的凿着模具:“对了,价格,先定价两文钱一块吧。”
“什么?”
詹良才伸着脖子,不可思议的看向手中肥皂:“两……两文?”
“现在有竞争力了吗?”
“有!”
他一口答应,两文钱的洗漱用品,和十两银子相比,简直太有优势了,尽管他在卖相上有些不好看,但绝对有大量顾客来购买!
不过,这么一大块香皂,应该要用到不少皂角吧?仅皂角的造价,都不止两文钱,这么卖会不会亏大了?
沈黎还没等他问话,便从怀中掏出一张白纸:“呐,这是配方,你自己要做好保密,第一批用的工人,必须要信得过,而且咱们做的所有肥皂,上面必须要用专用模子,压出logo。”
“喽……狗?”
詹良才歪着脑袋:“是什么?”
“就像苏记马车上,刻的苏记标识,咱们每块肥皂上,也得这么做。”
说着,沈黎将差不多做好的模具推过来,模具底部刚好有一些凸起的部分,如果反过来看的话,就是“沈记”二字。
如果要大面积的开设作坊,势必会招来很多工人,到时候人多眼杂,肥皂配方迟早会泄露出去。
这种成本,这种售价,会对传统的皂角香皂行业造成很大的冲击,甚至将他们弄的没饭吃都有可能。
到时候肯定有人千方百计的盗取配方。
这也是詹良才担心的,他将自己顾虑说出来,让沈黎很欣赏。
“你的担心没错,而且纸是包不住火的。”
“那该如何做?”
詹良才拿着配方,只觉千斤重,到时候若是配方泄露,怕是他无法脱责。
“所以我才要你招的第一批工人信得过,而且每道工序分开,炼油的分为炼油区,烧火的要隔开,提取草木灰的也要专门分开,用来搅拌的人,需要最忠心的。”
沈黎看向他:“这也是我自己做模子的原因,你看咱们每块肥皂上,都有我们沈家的标识,要将这个牌子刻在百姓的脑海里,让三岁小孩都知道沈记肥皂。”
“这个,就是广告效应。”
就像现代的矿泉水行业。
一个水,怎么着都是喝,为什么人家能做成行业第一?很大一部分是广告效应。
我们不生产水,只是大自然的搬运工。
或者农夫三拳,有点疼……呃,甜。
这些水,都是很好的利用了广告效应,人们想喝水时,很自然的就能想到他们。
詹良才似懂非懂的点头,他没见识过广告的威力,自然无法反驳沈黎,他只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那,我试试看。”
不过,跟在沈黎下面做事,要比苏记舒服很多,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而且年轻人,敢闯敢拼的劲头让他很是赞赏,再加上沈黎的一些新产品,让他耳目一新,一天一个花样,让他也找回年轻时拼搏的感觉。
沈黎起身伸了个懒腰:“听说,你家里挺困难的,唯一一个儿子,身体上有些问题。”
詹良才叹口气:“是啊,打小的毛病,受不得风寒,又受不得潮。”
他从苏记出来,当月薪水没有发,导致家中都快穷的揭不开锅了,他又不好意思跟沈黎开口预支薪水。
他刚因为沈黎被老东家解雇,沈黎对他有所防备也是人之常情。
“呐,这是二百两,你两个月的薪水先发给你,到时候肥皂作坊办的好,还有额外奖金。”
沈黎从怀中拿出一叠银票,递给他:“你家里现在应该……挺困难的吧?”
“困难……”
詹良才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波动的心情。
如此体恤下属的老板,就是为他死了也值了!
实际上,沈黎也不知道他家中情况,只是今日苗欢盈派人叫他时,顺便让人探查了一番,防止日后詹良才反水。
沈黎也顺水推舟,卖个人情给他,也是拉拢人的手段。
“行了,好好做,我不会一辈子窝在金陵这个地方的,日后若是我前往其他地方,金陵所有的生意,都是你来打理,我也少不了仰仗你。”
“东家!”
詹良才再也忍不住,热泪盈眶的跪在地上:“东家如此信任,我詹良才无以为报,愿为东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去吧。”
沈黎轻轻拍着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