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黑,凌大壮就和凌李氏拿着农具回了家。刚打开院门,一股辛辣味混合着肉香油脂味就串进了两人鼻子里。
凌李氏赶紧走快了几步,“三丫,三丫。你做饭了吗?”
凌淼淼听见凌李氏的声音赶紧迎了出来,“娘,我还没有做晚食。正要准备蒸馒头。”
“那你做了啥,这么辣。”
“晌午,三叔母过来抓兔子,把兔子吓到串希,也不吃食了。辣椒也拔起来了。我就把兔子都杀来混着辣椒煮了。”
“你这孩子,没有伤到哪儿吧。”说着凌李氏就拉着凌淼淼的双手检查起来。
凌大壮听到这儿,猜到是自己娘想吃兔肉了,也没有多言就去洗手回屋了。
晚上凌淼淼就一样盛了点,就着馒头,水煮菜做了晚食。
“三丫的手艺真好,就是太辣了。”凌李氏吃的斯哈,斯哈着,确停不下来。馒头都多吃了一个。
凌大壮也是瞒着头不停的下筷子。
“可不全是我的功劳。是凌六婶帮着做的。兔子不是虎子哥送我的吗,当时答应养成了送他两只的。就和婶子一起做成了这个,可以多放一段时间也不会坏。”
“这样才对,不能老占你刘叔、六婶的便宜。虎子打到的猎物哪次没有分给咱们家,咱家都吃了多少回肉了。”凌李氏语重心长说道。
“知道了,娘。”
第二日吃完早食,凌淼淼就抱了一罐子辣椒兔肉去了族长家里。
“王婶子好。”“三丫,今儿这么早就来了啊。你族长太爷爷在书房里,快去吧。”
“行咧,王婶子。这是我自己做的辣味兔丁,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王氏接过坛子,顺手揭开闻了闻,“真香,这也太多了。我要是收了你的兔肉,你族长太爷爷得用戒尺抽我的手心。”
王氏看见里面那么多兔肉,立马又把盖子盖上还给了凌淼淼。
“看您说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还不准我孝敬、孝敬族长太爷爷。”凌淼淼说着就走向堂屋,把坛子放在了桌上。
王氏跟着走进堂屋,听到凌淼淼这么一说,噗嗤一声笑出声,伸手就拍了凌淼淼一下。“好你个丫头,还占起你婶子的便宜了。你族长太爷爷都成了你的父了,那我得叫你啥。”
凌淼淼听到这儿一愣,也哈哈哈笑起来。“我可不敢,婶子你真能掰扯。反正我孝敬族长太爷爷是应该的,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我是不会在拿回去的。”
“行行行,听你的。看你嘴皮子利索的。”
“嘿嘿,婶子,尽快吃,这个放不了多久的。我去找族长太爷爷了。”
“行,去吧。”
“这孩子,真是的。”王氏笑着摇摇头就去收拾凌淼淼带来的辣味兔丁去了。
跟着凌卜盛上完今日的课程,凌淼淼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在纠结,还有这么多坛饭扫光,该怎么处理。就自家吃肯定不行,这天这么热,吃不完就得臭。
“嘿,卖掉啊。自家也没有什么银钱,万一有个什么事连应急的钱都没有。”凌淼淼拍拍自己的头。
“可是怎么卖,到哪儿卖,谁去卖是个问题。自己不可能单独出门。”
“三丫,三丫……”
凌淼淼埋着头边想边往家走。突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吓得她一哆嗦。正准备回头骂始作俑者,结果一张笑脸直接怼到她面前。
“想什么呢,怎么叫你都不应。”杏花笑嘻嘻的问。
“就是,就是,我们叫你好久了。”村里其他几个女孩也异口同声的问。
“没有听见你们叫我,嘿嘿。”
“我们去山上找野菜,你去吗?”杏花开口问道。
“我就不去了,家里还有事呢。”
“那行,我们先走了。”一群姑娘就嘻嘻哈哈的走远了。
看到杏花凌淼淼就想起了经常去镇上的凌六叔。可以让凌六叔拿到镇上去卖,可怎么定价呢。
也许老天总会给人留一条路的,回到家的凌淼淼看见了王灵儿表姐送的红头绳,这才想起姑姑一家是开食铺的,可以放在姑姑家卖啊。至于定价,姑姑一家开了那么久的铺子肯定会定个好价钱不会亏的。
说干就干,凌淼淼转身就往凌六叔家走。
“六婶,六婶在家吗?”凌淼淼贼头贼脑的探头进门,小声的叫着。生怕惊动了离得不远的老宅几人。
看着没有人应,凌淼淼就进了门,边走边喊。
“啥事啊?看你鬼头鬼脑的。要不是婶耳朵灵,还听不见你的叫声。”灶房门口现出凌六婶狐疑的脸来,看见是凌淼淼嘴角止不住的就翘了起来。
“婶,我有事儿麻烦六叔。”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说吧,又有什么鬼主意啊?”凌六婶笑着伸出食指点点凌淼淼。
“就是我们做的辣味兔丁不是很多吗,这个又不能放很久。我想托六叔帮我带给我姑姑,让她帮着卖出去。”
“你这主意不错。行,等你叔回来了我给他说。”
“谢谢婶,那我回去。”
办完了这件事,凌淼淼就心安了。
回到家就去后院整体田地去了。
第二日一早,凌六叔就来了凌淼淼家。
还好凌大壮今日已经出门了,就凌淼淼母女在家。
“六哥,你找三丫啥事。”凌李氏一脸疑问的问。
“三丫没有跟你商量吗?她拖我把辣味兔丁稍给她姑姑代卖。”凌六叔一脸不赞成的看着凌淼淼。
“我还没有来得及给我娘说,昨晚忘记了。嘿嘿。”
说完就转头跟凌李氏报备“娘,咱家兔子不是全杀了吗,做成了辣味兔丁,可这也不经放。我就想着稍给姑姑卖了,咱家也有点银钱应急。”
听到这儿凌李氏眼眶就红了,心想“是她这个当娘的不是,让这么小的娃就抄心家里的生计。”
“行了,娘知道了。谢谢她六叔了。”
“谢啥谢,快搬出来我拉走了。在晚去镇上就错过集市了。”
“知道了,六叔。”说着凌淼淼就小跑着去搬坛子去了,一共三坛子兔肉,一摊子鱿鱼笋丁,一摊子猴腿菜全部搬到凌六叔的推车上。
目送凌六叔走远,母女两人就回了屋。
“娘,后院的辣椒十多天又可以红一批,要不咱们去河里捞点小鱼做成辣椒鱼?”说着看了看凌李氏。
“可咱家没有渔网啊,怎么捞鱼。就你鬼主意多,那河在那儿几百年了,就你知道鱼能吃,要能捞,全村都去了,还能等到你。”
凌淼淼捂着自己的额头肺腑道,她娘是真的越来越爱戳他额头了。
凌李氏虽然否定了凌淼淼的提议,其实也在心里过了一遍,想着可以做个汕汕来捉小鱼小虾之类了。(汕汕就是现在的抄网。)
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事,凌李氏就提着砍刀上了山,砍竹子去了。
第二日,凌淼淼就见识到了她娘的巧手。一个小巧的网兜,也不是很重,她就能在河边抄鱼。
“给你,虽然娘给你做了汕汕,但是必须是几个人一起去。可不能一个人去河边,娘不放心。答应娘,不然娘可不敢给你用。”
“知道了娘,我会约着虎子哥和杏花姐一起去的。”
接下来的几日,三人就开启了捞鱼捞鱼模式。小鱼小虾都不放过,偶尔还会有几条小泥鳅。
这么大的动静引起了村里其他孩子的注意,直接带起了一阵捞鱼风潮。大人们看见都是捞的小鱼苗,也没有去多过问。捞的多的晚食就多添了一样菜,捞的少的都是孩子们自己想法加餐了。
三人的小鱼小虾可没有浪费,每日回去都把小鱼的内脏挤了,在锅里炕成了鱼干虾干。一点点的越集越多,就等着辣椒成熟了。
“饭扫光”在凌梨花的小食摊上也卖的很好,要不了几日就要卖光了。拖凌六叔把一部分银钱带了回来,还带话说如果还能做,就尽快做一点,马上就要卖光了。问的食客很多。
这更加增加了几人捞鱼的热情。不过风声也传到了老宅。
晚上凌淼淼拿着捉来的鱼回到家,接受到了凌大壮及小凌弘氏暴风雨般的洗礼。
小凌弘氏伸手就夺过刚跨进大门的凌淼淼手里的鱼篓。“啧啧啧,看着你个丫头片子,比咱村的男娃都捞的多。”
凌大壮也看了看鱼篓,很疑惑,娘不是说村里人都看见三丫去捞了几日鱼了,可是自家也没有吃过鱼吗?当时还不信,可自己现在看见的是什么。
瞬间又生起气来,跟娘说的一样,这丫头就是个白眼狼,养不熟的。
想着就想抬手给凌淼淼一下,凌淼淼看见他的姿势就知道要遭,赶紧往后退了退。
凌大壮看见她退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吼道“抓了几日的鱼,鱼呢?别跟我说没有抓到,全村都传遍了就你抓的最多。”
凌淼淼能怎么说,总不可能跟他说我要卖钱的,所以就防着你没有告诉你。只好低着头不说话。
小凌弘氏看到脸都气黑了的凌大壮,一阵得意,分家了怎么样,还不是被娘牢牢的拽在手心里。
“一会儿我走了你慢慢收拾这个丫头片子,快去后院给我杀两只兔子,娘又想吃兔子了。”
“行,我这就去。”
听到这儿凌淼淼知道又要遭,看着他们去后院后,就不声不响的跑了出去。
出去后才想到在这儿古代我能去哪儿,可也不能回去,古代又没有儿童保护法,亲爹揍闺女合情合理。
想了想,转头去了凌六婶家。
“杏花姐,杏花姐。”
吱嘎~
“三丫,你不是提鱼回去处理了吗?这么快就弄好了啊?”
凌淼淼苦着脸摇摇头,“哎,别说了。被我三叔母截胡了。我真是对不起你们了,没有保护好我们的鱼。”
“你别叹气了,算了,每天咱们又去捞。”
“我也想算了啊,可我爹算不了。三叔母又来抓兔子了,可哪儿来的兔子给她抓。我爹脸都黑的能滴墨了,让我在你家躲躲。”
“可你在怎么躲也得回家啊。”
“能躲一时算一时吧,等我娘回来在说。”
“行吧,你进来吧。一会儿我让虎子哥去盯着,等你娘回来就给你说。”
凌淼淼抓着杏花的手臂摇了摇,“我就知道杏花姐最好了。”
“还能嘴贫,看来还是不够怕的。”
凌淼淼对着杏花做了个鬼脸,就手拉着手跟着杏花进了她的屋子。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最终还是在凌李氏回家之后,凌淼淼也回了家。
“过来,跪下。”凌大壮不由分说的就让凌淼淼跪在院子里。
看着凌大壮手上的荆条,凌淼淼知道自己势弱,不情不愿的跪了下去。
“说,兔子哪儿去了?不说清楚别想站起来。”
凌淼淼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凌李氏,看着她就要张口,赶紧开口道:“三叔母那天来抓兔子,把兔子吓串希了。我就全杀了。本来兔子就是虎子哥送我的,当时答应养活后送他两只,结果过年前又被三叔母捉走了。这不兔子杀了我就给她们送了两只,还给族长太爷爷家送了些。剩下的就做成辣味兔丁了啊,你也吃来了的。”
“你还送的多呢,怎么没有给你奶送去。少给装傻充愣,咱家吃了多少,还有呢?”
“真没有了。”说着还给凌李氏递了个眼色。
“我叫你不说,我叫你不说。”说着凌大壮就用荆条打了凌淼淼几下。
凌李氏没有防住凌大壮突然动手,一下凌淼淼的脸也吓一跳。
凌淼淼没有挡的及,一下就抽在脸上,一条红痕就从左眼角贯穿到右下巴。
凌李氏看着凌淼淼的伤,瞬间就跑过去挡在凌淼淼的身前,歇斯底里的吼着凌大壮“孩子自己养的兔子吃两只怎么了,你还是当爹的吗?往死里抽自己的孩子。”
凌大壮看平时从来不反驳自己的凌李氏也跟自己对着干,更是暴跳如雷,伸手就要拉开凌李氏继续抽凌淼淼。
两人拉扯之间,凌李氏被凌大壮推到了地上。
凌李氏看到凌大壮又要去抽凌淼淼,赶紧想站起来继续拦着,可是肚子一阵抽痛,凌李氏哎哟一声又跌坐到了地上。
凌淼淼听到凌李氏的呼痛声,顾不得躲着凌大壮的荆条,赶紧扑过去抓着凌李氏的手臂。
“娘,娘,你怎么了。”
“三丫,娘,肚子疼。”凌李氏有气无力的说道。
凌淼淼看到凌李氏惨白的脸色,还有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下,瞬间抛弃自己的怀疑,(还以为凌李氏是为了救她演戏呢。)赶紧爬起来往外跑。
“娘,你等着我,我去请大夫来。”随着声音越来越小,凌淼淼已经跑远了。
路过凌六婶家,凌淼淼先去拍响了凌六婶的门,让凌六婶帮忙照顾一下凌李氏,自己又接着往大夫家跑。
村里唯一的赤脚大夫,就住在村东头。
“大夫,大夫,救命啊。”拍拍拍,凌淼淼使劲的拍着门,手都拍红了尤不知痛。
“来了,来了,谁呀?”
“刘大夫,麻烦你跟我走一趟,救救我娘。”
“慢慢说,慢慢说。你说太快老夫也听不清啊。”
“我娘摔了一跤就突然肚子痛,脸色惨白,冷汗直流。”
刘大夫听见凌淼淼这样说,瞬间就明白了。转身提着药箱就催促凌淼淼带路。
凌淼淼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巴不得刘大夫走快点。
“我帮您提箱子,麻烦您走快点。”不由分说提过刘大夫的箱子就往前跑。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还没有冲进门,凌淼淼就叫道。她知道古代不像现代的医疗水平,一点小病都能要一个人的命。
她不想来到古代第一个给自己的凌李氏有什么三长两短。
“三丫,你娘在炕上,快带大夫进来。”凌六婶探头说道。
“来了,来了。大夫,这儿。”说着就领着大夫进了屋。
凌李氏躺在炕上,冷汗泠泠的,嘴唇没有刚刚那么白了,双手扶着肚子,一副痛苦样子。
“手伸出来。”
大夫给凌李氏摸了脉,紧接着扎了几针。凌李氏就止了汗,脸色也没有那么苍白了,只是肚子还是一抽一抽的痛。
看着大夫收了针,凌淼淼赶紧上前问“大夫,我娘怎么了?”
大夫看了看凌淼淼,又转头去找凌大壮,指着凌大壮说:“你来,我开几服药先吃着,还有一些注意事项你记着。”
“你娘子月份还小,这是动了胎气。得在床上静养一段时间,除非必要最好不要下床。”
凌大壮听到这儿先是一喜,随即又皱起了眉头,想起了凌弘氏的话。“我都给你算过了,你没有生儿子的命。娘刚开始也不信,又找了几个人都是这样说的。”
凌大壮瞬间一合计,多半又是个丫头片子,还要吃几服药。可家里哪儿来的银钱吃药啊。
老大夫看着凌大壮不应声,眉头皱的死紧,还没有看过不爱惜自己子嗣的人。
凌六婶赶紧出声,“大夫,你先把药方子写下来,我们马上就去抓药。”
老大夫转头看了看凌六婶说道:“大部分药我那儿都有,有一味补药你们得去镇上抓。你们先拿着房子到我家拿一服药煎着先吃,明日在到镇上药房买阿胶。”
“行,大夫,你给我吧。我跑的快,现在就去。”凌淼淼接过药方就跑了出去。
跑在路上的凌淼淼心思百转,看她爹今日的表现是不太在乎这个孩子,为什么呢,明明凌大壮一直很在意只有一个子嗣的。
想不明白凌淼淼甩甩头,继续跑到老大夫家把药拿了,好赶紧给她娘吃上。
还好,娘这一胎保住了,她就要多个弟弟或者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