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中因此事稍显耽搁,一个时辰后,三人也抵达梓州城,梓州城城坚墙厚深沟高壁。城内川流不息的行人,走街串巷的商贩,背着包袱的旅人,佩戴刀剑的游侠,街道两旁随风飘扬的商铺旗帜,在阳光夺目渲染下的红墙绿瓦,无疑不彰显着梓州城不愧是剑南首屈一指的大都市。
一进城,燕云不慌不忙驱马直奔舜天书院。
舜天书院是剑南屈指可数的名书院,北傍山而建,南邻湖畔,占地约30亩。一簇楼阁庭园尽在参天古木的掩映之中,许是圣贤诗书的渲染,连带殿阁也沾染了清幽风雅的韵致。
舜天府书院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前朝开国年间。几百年的风云莫测,舜天书院却名扬天下,才人辈出,承载着百年沉淀的舜天书院,用它百年不衰的墨香、百年不绝的书声,给这片土地以不朽的文化熏染和文明。
他的名气不只是为朝廷历年培养出不少人才,更出名的是历届任职的掌山。这些掌山无论学识阅历,都别具一格,大受当朝士子追捧。
而如今的掌山,更是三年前轰动朝堂一风云人物,文坛领袖蒋政。
三人到了舜天书院门口,便见朱色大门两旁对联上书,“携笔作舟期远渡,拿尺当梯肦登峰。”大门正中央牌匾四个稳重的大字“舜天书院”也是别有力道。
周月看到舜天书院如此气势磅礴,也张大了嘴巴,以前她随父到梓州城也只能远远地看着舜天书院的大门,现如今可以进入其中,却是付出如此惨痛代价换来的,不由心生哀伤。
燕云见周月暗自神伤,道:“多思无益,我们进去吧。”
“这位公子,闲人不可入内。”靠近书院大门,有一间小屋,一名当值的老者从窗口探出脑袋,上下打量了下燕云,摇头晃脑的说道。
“哦?恕在下冒昧了。望老先生通报贵院蒋掌山一声,就说云某求见。”燕云微笑的向老者一作揖,诚恳的说道。
“掌山?这个……公子可有信物,若平白人等都求见掌山,怕是老朽要也为难了。”老者一听燕云点名要见掌山,顿时打起了精神。这也难怪,舜天书院名气响亮,不少士子削尖脑袋想进院求学,乱攀关系的也不少。
“信物,麻烦老先生将此扇给蒋掌山看看吧。”燕云一看手中的黑羽扇,便递了过去。
“有信物我就让人试试吧,至于掌山见不见你,听候通报就是了。”老者将扇子递给屋内一名小书童,书童拿着扇子便跑出通报去了。
“老先生说的是,我三人便在此等候便是。”燕云也不着急,不急不慢的回道。
“公子从何而来,来此所为何事啊?”闲来也无事,老者便走出屋子与燕云聊了起来。
“在下久闻舜天书院蒋掌山风采,特来拜访蒋老先生。”
“掌山可不是随便能见的,望你如愿以偿吧。”
在二人闲聊中,一名老者火急火燎的跑到书院门口,“云公子!哈哈,真是您啊!”
“额……掌山……这……”老者一看来人是自家掌山,还对眼前这名公子如此热情,这可是他这三年从未见过之事。
“去,没你事儿了。云公子,走走,去我书房一叙。”蒋正一挥手摆向老者,另一只手拉着燕云便往书院里面走去。
“哈哈哈,蒋大人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啊。”燕云瞅着这老爷子一把年纪,还跟当年一样热血,半开玩笑的说道。
“诶呀,云公子就别拿老朽开玩笑了。当年若不是云公子,老朽恐怕发配边疆也不为过了。”老者拽着燕云,提着衣襟,走的极快,似有许多话要说,也顾不得礼节了。
回廊辗转曲折,以圣礼殿为中心,组成一个错落有致、相得益彰的庞大建筑群。一名老爷子拽着一名俊秀公子后面跟着一名汉子一名女子,这场景,平日里也是不多见的。
蒋老爷子领着燕云走进一间书房,看了看周月,燕云会意道,“项佑,你带小月去书院四处看看熟悉熟悉。”
“是,公子。周姑娘,走吧。”项佑一伸手,向周月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人便向远处走去。
蒋老爷子看二人走远了,这才一关房门,转身激动的看着燕云,一时又不知说什么。
三年前的风波,还历历在目,若没有眼前的王爷,恐怕他这晚年就无比凄凉落寞了。这些年老爷子也想通了,刚硬的性子也转了些。
蒋政,即墨城蒋家巷人。元武三年进士出身,任苍山县令七年,元武十一年入朝任工部侍郎。
燕云奉元武旨意,为舜天书院新建校舍,又赶上老掌山归乡,这才就书院之事征询过蒋政很多意见。这一来二去,一老一小便有了交情。
当时元武身边有几个颇为欣赏的文人,这些文人别的本事没有,舞文弄墨溜须拍马各个是把好手,君臣之间相处的也颇为自得。几个文人得了元武赏识后,渐渐的恃宠而骄,结党营私、以权谋私、监守自盗、贪污纳贿这些勾当不少干。
朝中有眼力劲的,瞧着几人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大多噤口不言。这对于元武皇帝而言,本是件小事,但搁蒋政眼里就是件大事了。一张折子递上去,洋洋洒洒几千字,掀起了千层浪。
元武皇帝虽一心想保那几人,无奈这一参是明发邸报,且证据确凿。别说满朝文武知道了,还没几天工夫,连街边的小贩都知晓了。接头结尾茶馆青楼,大人小孩,酒足饭饱后,无事便吃着几个红人的瓜。一时间舆论涌动,元武也只好忍痛割爱,将几人削职为民。
按理说,蒋政既然参倒了那几个文人,也算是立了功了,该升迁。可半个月过去了,别说升迁,就连在朝堂上口头表扬一下都没有。
眼见着元武皇帝无动于衷,到了这份上,就算是个傻子也看得出来,元武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倒蒋行动”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