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有钱人还是穷人,大佬还是小人物,都要吃喝拉撒。
再如何掩饰自己, 再如何标榜自己,再如何给自己立优雅还是绅士或者富豪人设, 总要放屁, 总会流鼻涕。
抛去身外之物,都是一样的碳基生物,都拥有一样的本能和劣根性。
无论鲁伟业是大佬也好, 香江隐藏富豪也好,上不得台面的畜生也好, 他都只是个人,爱女人,爱钱,爱玩, 贪图享乐和刺激。
试过那些新鲜的, 尝过新鲜的、洋人带来的、被营销为高级的,最后一一去魅,还是要回归到最适合自己, 也最原始、最简单粗暴的。
于是,玩女人, 他用的是最野蛮的手段。
尝美食, 他还是喜欢港式早茶中的经典点心。
选娱乐,他则偏爱打麻雀。
所以, 昨天晚上他用最刺激的方式满足了自己下-半-身的欲-望, 今晨又化身最蔼无害的大叔, 来他的‘老地方’吃最爱的经典早茶。
拄着自己权力象征的龙头杖, 他笑吟吟地带着阿香和王挺几人,坐在茶桌边搓着菩提串儿,嗅着上等檀香,尝茶桌上满满当当的丰盛早茶港点。
他像个矜持又绅士的男主人,招待他的雅客。
没见过世面的笨美人阿香,是最好的客人、最好的餐外甜点——无害,诱人,所有情绪都展现在脸上。
他享受向她展示财富和贵气的每一个时刻。
请她吃她没吃过的山珍海味、精致点心,施舍善意、彰显富贵的时刻,看到她眼底的惊艳、无知、赞叹和小心翼翼,他觉得自己仿佛是这世上最见过世面、拥有泼天富贵的大人物。
权力和富有带来的甜美快乐,是哪怕昨夜肆无忌惮又快-感无限的性,都无法比拟的。
他用香江最绚烂的物质,侵蚀来自最朴实环境的最干净的灵魂,感受为所欲为的掌控一切般的快-感。
阿香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天一般看着他。
鲁伟业大手一挥,点下这间富丽堂皇的早茶店里最贵的菜品,眨眼之间将阿香从脏泥地中带进最耀眼的花花世界。
各个堂口的负责人,一一来向他递账单、送礼物,各个低眉顺眼。哪怕是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在他这个五短身材的老人家面前,也要低下头颅、夹起尾巴。
这个月,他明面上的生意赚了多少钱,台面下的生意,又赚了多少,这些庞大的数字不仅实打实的满足他的物欲。也扑面冲击阿香的心灵,成为他精神上的调剂。
鲁伟业并不着急,他耐心的驯化这个宠物。
他常常看到她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看到她观察所有人对他的尊重——
这些细微的神态,全数被他当做是战利品,当做是她在被侵蚀过程中的阶段性反应。然后再将这些反应当做一种捕猎的成就感,搭配最鲜嫩滑弹的虾皇和蟹饺,一起品尝。
下午,安排了王挺回去查账、验货、安排收账,鲁伟业便带着阿香和4个保镖到深水埗一家普通老麻将馆里打麻雀。
低调的大叔甚至没有选包间,只在麻将馆最内,选坐在视野最好、抬头可以将整个麻将馆形形色色客人尽收眼底的位置,便开始哗啦啦搓揉麻将牌。
鲁伟业当然不是雀神,他打牌一向普普通通。他也并非一定要赢钱,为了公平,他往往扮演最普通的客人。
今天也如此,将自己的保镖安排在隔壁桌打牌,只安排阿香坐在身侧陪着,与完全不认识自己的陌生人论输赢。
所有走进这间麻将馆的人看到鲁伟业,都只会当他是位普通的雀友。
穿便装搂着易家怡肩膀走进麻将馆的方镇岳,目光并未四处打量,如最普通的客人般选定一桌,付钱、点瓜果等行为显示着他常来这种地方玩儿。
只在坐定时,他目光快速梭巡向麻将馆最内侧,一瞬间便捕捉到鲁伟业的身影。
有时,最‘聪明’的人反而会因为傲慢而犯最低级的错误。
麻将馆前门后门都已被PTU队员包围,方督察和易沙展伪装成邋遢的情侣,座位与鲁伟业仅隔两桌。
几分钟后,刘嘉明走进麻将馆,隐晦地向方镇岳点头后,警方的捉捕行动终于开始了。
在这个时刻,鲁伟业就坐在那里,他的‘龙头权杖’便在手边。
……
家怡和方镇岳进门后虽然一直在掩饰自己的身份和关注,却也高效率地快速打量过麻将馆内所有人。
眼神交流过程中,已沟通确认过鲁伟业隔壁桌上四个人的保镖身份。
在行动前,家怡已脑内将接下来要做的动作,可能遇到的问题都过了一遍。
观察环境、安排布局,一样不敢疏忽。
一切规划好,她转头与方镇岳对了个眼神,慢条斯理转身,脚悄悄往鲁伟业的方向转向,蓄力后,便忽地化静为动,格外矫捷地绕过两桌间隔着的桌椅。
在家怡化成火箭乍然窜出的瞬间,四个保镖抬头耸目,动作不慢地起身,朝鲁伟业挡去。
但女警占了先机,以有备对无心,总归快了几十秒。
便是这几十秒,在桌椅碰撞的嘈杂巨响中,帮助家怡快速冲到鲁伟业身边。
当保镖冲至跟前,举枪举刀朝向她时,她左手已按住鲁伟业肩膀,将想要后窜或蹲身的鲁伟业压回椅子,另一手不知何时早已拔出配枪,枪口格外用力地直怼在鲁伟业的太阳穴上,将对方脑袋都压的偏向另一边。
她双手青筋暴突,站姿极稳健,表情坚毅严厉,如破风利箭般犀利,通身透着寒气。
“警察办案,所有人不许动!”家怡暴声怒喝,随即转头,目光如冷电,直射向仍跃跃欲试的四名保镖:
“敢在动一下,鲁伟业的脑袋就会爆炸!”
如果犯人拘捕,甚至持枪反抗,警察是可以将嫌犯就地正法的。
这是警方想要的,但恐怕不是鲁伟业想要的。
果然,鲁伟业瞬间举起双手,一动不动地朝侧后方道:“都坐回去。”
四名保镖虽然表情不逊,目露凶光,却不能不听业叔的话,终于还是不情不愿的坐回去,听话的将手中武器放在桌上,然后高举双手在脑后。
便在四名保镖吸引了大家目光时,鲁伟业松手瞬间掉在地上的龙头杖,被他轻轻一踹,便滚入桌下。
偏偏这个小伎俩完全落入家怡和方镇岳眼中。
一步跨到家怡背后,为她守住死角的方sir举着枪,一把扯过边上小桌上的纱帘,快速弯腰探臂,那把龙头杖已在他掌中。
见四名保镖已就伏,方镇岳□□入套,拿出手铐利落地铐住鲁伟业,又掏枪指住鲁伟业脑袋,替下家怡。
家怡舒口气,一边警惕四周还有其他人,一边接过龙头杖。
在手中攥紧的瞬间,她加速跳跃的心脏终于逐渐平稳下来。
龙头杖上面的指纹定然可以作证凶手左利手的推断。
它会告诉法证科的化验员们,谁是凶手——最有力的证据,终于到手了。
……
一切发生的太快。
许多客人们甚至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仍坐在麻将桌边,捏着雀牌往桌上按。
最靠近后门的保镖一步跨开想闪身逃走,那扇木门却在他手碰触之前便先被推开。
下一瞬,一排穿防弹衣和PTU制服的机动部队队员举枪冲入,只几下便将四名保镖全数按在地上。
“咔咔!咔咔!”是手铐扣死的声音。
家怡护住方sir背后,盯着PTU队员伸手麻利的将四名保镖制服铐起,仍未松懈。直到麻将馆内闲杂人等,全部被刘嘉明和PTU队员驱赶到靠墙蹲好。
警车呼啸声响起,刘嘉明进麻将馆前电话的支援已到。更多军装警涌入,警察们一对一监控起麻将馆内的人,分散带走、单独录笔录。
家怡这才终于舒口气,在方镇岳大掌搭在她肩膀时,收枪入套。
刘嘉明先令一名军装警将跟鲁伟业一道来的阿香押上警车,随即从方镇岳手中接过鲁伟业。家怡点头后,刘嘉明才推着鲁伟业往外走。
两人绕过方方正正的麻将桌时,鲁伟业忽然转头望来。
家怡正扫视过整个麻将馆,见所有警察都在按部就班做事,这才收回目光。对上鲁伟业时,她并未有任何表情变化。
双眼直望进鲁伟业那双小眼睛,她忆起心流影像中他面对王新秋时的样子……
“鲁伟业,警方怀疑你与一桩凶杀案有关。”她的声音冰冷,自然而然地带了几分压迫感:
“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接下来说的所有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我不会随便开口,我的律师团会替我辩护。”鲁伟业并不慌张,仿佛被警察捉住,早在他意料之中一般。望着易家怡,他答的格外从容。
“……”家怡与他互瞪几秒,忽然举起手中龙头杖。根据心流影像中的记忆,她隔着纱布,哒一声按下龙眼,随即一手握杖一手握龙头,轻轻一拧便使之松动。
旋转几下后,龙头与粗杖分离,轻轻用力,便拔出一把闪着冷光的细剑——这是见过血的杀人武器,轻轻举起时,家怡仿佛嗅到了血腥气。
唇角轻挑,家怡又将细剑入鞘。
再抬眸时,眼前的鲁伟业脸上笑容已消,他眼神转冷,凝视家怡时再无之前轻慢神态。在这一刻,这头猛兽终于认可了面前年轻女警的猎人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