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许星苒愣了一下,因为没指名、没道姓,她还不确定是不是跟她说的。
等她坐在床边,她才琢磨起这句来,好像确实是跟她说的。
她往凌丹丹床铺边看了一眼。
陈玉涵盯着她的眼睛说道,“她那条项链是日本的一个潮牌,基本款都一万二起,早点还给人家。”
许星苒脑子‘嗡’的一下。
什么意思?
这是在说她拿了李疏桐的项链?
许星苒先确认一下,“你在跟我说话?”
“李疏桐之前不就在你这个床吗?”
“没错,是在我这个床。你把话说明白一点,我不确定你刚才的意思。”许星苒严正的说道,心情尽量保持平和。
陈玉涵沉默了一下,又说道,“疏桐说,她搬宿舍后,她的项链就不见了。”
许星苒面色沉静,“嗯。然后呢?”
陈玉涵深叹了口气,有点不耐烦,“她自己那又没找到?难道没在你这吗?”
许星苒站了起来,“她那没找到,就一定在我这?”
陈玉涵看了她一眼,眉头微蹙,“你多找找不行吗?那么贵的东西。而且对李疏桐意义还挺大的。”
“你怎么知道我没找啊?”许星苒气血上涌,“你是认定我拿了吧?”
丁萌接话道,“李疏桐自己来问过了,她知道没有在这里啊。”
“行吧,行吧。没在你这里就没在你这里呗。”陈玉涵站起来,很淡定的要跟凌丹丹道别。
那种感觉又来了。
就是那种什么话都被她说完了,还一副好人的嘴脸。
给你定了罪,弄得你一身狂躁,你有冤未鸣,但她自己却一副大度的姿态原谅你。
许星苒走到门口的位置,打断了陈玉涵的淡定的道别,“把话说清楚。”
剩余三人赶紧站起来拦。
“现在这个宿舍里除了你我之外,还有六只耳朵。你这些话难道不是认定我偷李疏桐项链么?你现在装什么风轻云淡的?”
“你急什么?”陈玉涵扬着头,不耐烦的样子,“你多找找,把话跟人说清楚不就行了么。”
“什么叫我多找找?什么叫把话跟人说清楚了不就行了么?”许星苒气的头昏。“我找的时候,还得叫你来看?除了你之外,谁不清楚?”
“玉涵。早就找了多次了,不在412。”凌丹丹在一旁说道。
“我不知道你天生是真的傻,还是装成的这个傻逼样。我跟说一遍,你的桌子,我就靠上了一次。现在还不到一个月,我们可以去查监控。还有你在厕所里说我的那些坏话,坏话虽然都是从曹红梅嘴里说出来的,但你那个‘看破不说破’也是一样的意思。”
铃声正在这时响起,陈玉涵刚要往外面走,又被许星苒拽了回来。
“还有李疏桐的项链。无论是她丢了,还是找不到,都不关我的事。少特么怨到我头上。我管她一万二,还是十二万,我都不稀罕。”许星苒说道最后,一声比一声严厉。
“你自己坦坦荡荡就行,跟我说这些没用。”陈玉涵脸色开始有一点的不自然,强说道,
这人还真特么的脑子不正常。
“谁惯的你这种理解能力?”
宿舍门被人从外踢了一脚,打断了她们的对峙。
张怀生站在门口,看着一切。“你们干什么呢不睡觉?”
“来,出来出来,都出来。别打扰别人睡觉。”
宿舍所有的人都走了出来。
张怀生扫了她们一眼,“你们都在吵?没吵的可以回去。”
五个人都没有动的。
“老师……”
陈玉涵刚要说话,被许星苒截断,“张老师,是只有我跟这个、”她心里暗道了一声‘傻逼’“在说话。跟其他同学都没有关系。”
张怀生扫了她们一眼,“你们回去,赶紧睡觉。”
“星苒,”丁萌伸手拉了她一把。
许星苒摇了摇头,跟她们对视了一眼,“没事。”
等人走后,张怀生问道,“打铃了,你们没听见吗?”
陈玉涵委屈道,“我听到了。”
张怀生看向她,“你们谁不是这个宿舍的?”
陈玉涵往前小走了一步,指了一下许星苒,“我不是,我刚要走,被她拉了回来。”
许星苒没说话,她之前对分班不满找过张怀生,张怀生对她印象很深刻。
“你说,怎么回事?”张怀生指了一下她。
“这位同学当着宿舍所有人的面,说我偷东西。”许星苒说道,“这种诬陷可是很严重的,我必须跟她说清楚、道明白。”
许星苒因为还在气头上,语气生硬。张怀生看了她几眼,问陈玉涵,“你什么东西没了?”
“不是我的,是我同学的。一个好几万的项链。”陈玉涵告状道。
“你哪个同学?”张怀生问道。“为什么她不来自己找?她告诉你是许星苒偷了她的东西?”
许星苒嘴角微微抖动了一下,她对张怀生产生了敬意。老师真是明白人。
“……没有。”陈玉涵抿了抿嘴,声音还是有点理直气壮,“她现在在家里,我帮她说的。”
“她以后不上学了?来不了学校了?”张怀生接着问。
“不是。”
“不关你的事啊,关键是。”张怀生跺了一下脚,“你同学要是丢了这么贵的东西,可以来找我。你跑到人家宿舍里说这些干嘛?还不是你自己的东西。”
无论她们俩个多么义愤填膺,但在当了多年老师的张怀生眼里,不过是女生间婆婆妈妈、鸡毛蒜皮的小事。
最后,张怀生说道,“你们多少事不能在私人时间说啊,非要占用午休时间。你们舍友不睡觉吗?不觉得自己自私吗?”
许星苒垂了垂眼,很惭愧,但不后悔。
“一千字检讨、十遍学生手则。去找你们班主任,写完检讨再上课。”
——
许星苒一中午没睡觉,早早先来了教室。她找出压在箱子最下面的学生手册。
张怀生要求抄的是学生纪律部分,一共四十七条。
她看着学生手册,手一遍遍的压着书脊的部分,但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有些架,吵赢了也不光彩,真是又憋屈又窝囊。
“你这想犯什么校规?”她头顶上方,突然响起一道清沉的男音,语调上扬。
“没想犯校规。”许星苒不精神的回应道。
她看了眼手表,还有十七分钟上课,不知道班主任来了没有?
许星苒额间似有烦绪在揪着,先跟他说道,“谢谢你中午帮我买的饭。”
“……不客气。”周云起见她神色一般,像有心事,也没多说话,先把饭卡递给她。
“嗯。”她站起来,出门,去数学组。
沈林涛的办公座位正对门口,许星苒远远看了一眼,沈林涛不在。她返回教室。
她回到座位上的时候,丁萌过来跟她说话,“星苒,我帮你抄学生手册。”
许星苒勾勾唇,说道,“班主任又不是不认识我们的笔迹。没事,我看过学生手册了,不算很多。”
只是检讨书,她还没写过。
丁萌安慰了她两句后离开。周云起从背后拍了拍她,少年眸色清亮,询问她,“你为什么要抄学生手册?”
“被张怀生逮到了……”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陈玉涵喊道,“许星苒,班主任来了。”
正是下午第一节课上课前,大家午休后都有些迷糊,教室里还比较安静。但陈玉涵的声音却很重,就怕有人听不到似的。
有同学不明所以的看了许星苒一眼。
许星苒听到这个声音,不悦的皱眉。
但陈玉涵像是得了勋章一样,摇头晃脑的往外走。
许星苒的烦躁不自觉带到脸上。
真特么的讨厌。
沈林涛刚到办公室,还没接到张怀生消息。对她们到来有些讶异。
许星苒简单的跟沈林涛说了一下。
沈林涛边喝水边抬眼看她们,“你们女孩子,怎么还能吵起来呢?”
能考进北川二中的学生,虽不个个是学霸,但肯定是些对学习上心的学生。这样的学生本身就安分、听话一些。
北川二中治学严谨、学风优良,同时又有着严厉的校规。就算男孩子之间争执都很少发生。更别说女生宿舍内,吵架要吵到要写检讨的程度。
沈林涛自觉也以为是女孩子之间的鸡毛蒜皮的事,照例说了一些教训她们的话后,宽容道,“既然张校长说了,我不罚你们也不应该。就写一千字检讨加一遍学生手册吧。明天就周五了,下周一交给我吧。”
话音刚落,张怀生走了进来。
“沈老师啊,”张怀生看到了站在旁边的许星苒和陈玉涵,“你们班这两个女孩子啊……”
被张怀生告了一通状后,沈林涛也严厉了起来。“学生手册还是抄一遍。课,我不耽误你们上,但检讨书今天必须交给我,今天晚自习来办公室站着写。”
随着上课铃声的响起,她们跟在铃声后面进教室。
第一节英语课,许星苒上的有些心不在焉的。于静叫她起来回答问题,都有点不在状态,还是经周云起提醒后,她才找到题目。
虽然她答上问题了,但英语老师提醒她,“好好听课啊,别走神。”
下课后,周云起倒是没拉她马尾,而是走到她桌子旁,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怎么了?犯了什么事情?”
周云起有着优越的双眼皮,眉骨雕琢的恰到好处,睫毛却长的过分,一双黑瞳坦净的与她对视。
她觉得要是再说一句‘没事’,就太敷衍他了。
但到底这件事不太好说,她琢磨着遣词说道,“破坏宿舍纪律,被张怀生逮到了。晚上要去办公室写检讨。”
周云起深看了她一眼,“只是这样?”
“对啊。”许星苒笑了一下,“多丢人啊,这还不值得不高兴吗?”
周云起挺直身形,插兜睨着她。
“我是人生第一次写检讨书。”她为自己辩解道。
周云起伸手又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完全曲解她的意思道,“这有什么好骄傲的?我晚自习去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