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周云起把星星放到她手掌心里后，又补充说，“刚才在办公室偷得。”
许星苒看着掌心里的小星星，知道周云起是在安慰她。
她轻笑了一声，顺口说道，“办公室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周云起双手插裤兜，顿声道，“十一班班主任没收的他们班同学的。”
许星苒人缘一向不错，也有许多异性朋友。但从未跟异性有过过于亲密的接触。
她脸上还是有点不自在。“……哦。那、那你快回去换衣服。”
周云起一直心不在焉，他顿了一下，才转身道，“嗯，我走了。”
——
岑雨枝跟同学一起进宿舍门，女同学跟她提醒道，“那不是你的那个小学弟吗？”
岑雨枝立刻回头看了一眼，高大挺拔的少年旁边是上次见过的那个女孩。
俩人低着头，气氛安静。
女同学八卦道，“你这小学弟看来谈恋爱了。”
岑雨枝敛了笑容，但语气是平和的，“他们学习还不紧张。又有什么奇怪的？”
女同学叹了口气，“是啊。像我们，哪还有时间早恋？”
——
宿舍楼梯上下都是学生脚底带进来的雪水。宿管杨阿姨铺上了红色的防滑垫，边拖地边指挥女生们从一侧走。
许星苒进宿舍门时，没看好脚下，被防滑垫刮了一下。
她虽然稳住了身子，但手中的塑料星星甩出去一颗。
“哎哟，你这妮子。走路怎么不看脚下呢？”杨阿姨在一旁说道，“吓了一跳吧？”
“……我没事。”许星苒目光落在地面上，寻找甩出去的小东西。
“什么东西丢了？”杨阿姨看她寻找，在一旁问。
“就是一个小物件。我自己找就行。”
大理石地面青白相间，又有学生不断的进宿舍门。那么小的东西，实在不好找。
几分钟后，许星苒直起来了身子。
她看着手里的一颗。
虽然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哪有这样转头就给弄丢的。
她眉头轻蹙，找不到东西，真的很容易让人烦躁。
“你在这干嘛呢？”应悦和孟佳意走了进来。
她目光从地面上收回来，说道，“丢了个东西，找不到了。”
孟佳意顺势往地面上看，“丢了什么东西？”
“没事，找不到就算了。”
时间也不早了。
说着，她们一起往楼上走。
应悦八卦兮兮的问道，“佳意说你刚才跟周云起先走一步？”
“对啊，我把雪糕弄人家身上了。”她不爽的看着应悦，“都怪你。大冷天吃什么雪糕？”
“你不吃不就行了么。我剩下的雪糕都扔给许家林了。”
孟佳意笑她，“你们这是又和好了？”
“是我不跟他计较了。那个德性！”
上楼梯，她们说着闲话，“幸亏你走的早，刚才张怀生去超市维持纪律了，战斗力巨强悍，瞬间吓走了一半的人。听说最后走的时候，还在小操场抓到了一对情侣……”
许星苒安静的上楼，心里还是有点过意不去，“我还是去再找一下吧。”
说着，便转身下楼。
她刚回到原处，便在台阶一旁，看到了小小的星星。
甩出去可真够远的。怪不得没看到。
许星苒笑着捡起来，一身轻松的回宿舍。
她回到412时，跟给凌丹丹送完零食的陈玉涵遇上。
她们在宿舍门口相遇后错身而过，谁也没有跟谁说话。
自厕所事件后，曹红梅见到她都是躲着走。
而陈玉涵，人家本来就不觉得自身有什么问题。
还会十分坦荡的、频繁的来412玩。最近几乎每天来一次。
她走到自己的床铺上，把两颗星星跟自己的发卡、皮筋放在一起。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今天过的还不错。
——
昨天晚上下雪的缘故，第二天清早气温更低了些。
由于雪量小，操场上没有积雪，依旧跑操。
学生们在寒风中举着小卡片学习，一个个冻得脸发红。
许星苒把自己缩在两米长的藏青色棋盘格子的围巾里，充满了幸福感。
这个长围巾买对了。
跑操解散后，沈林涛叫走了奚遇。
沈林涛面色严肃，奚遇的神情也不是很好。
旁边有女同学在谈论。
“昨天晚上，奚遇被张怀生在操场上逮到了。”
“跟谁啊？”
说话的人放轻了声音。“李疏桐。”
“他们俩在谈吗？”
“不知道啊……”
大家都往教学楼方向走，一路上的学生摩肩接踵。
许星苒抬眼看到了前面的人。
那人穿着纯黑棉服，但不显臃肿。依旧清瘦而挺拔，头顶的黑发被风吹的轻摆，露出的侧脸清隽而好看。
她脑海不自觉的晃过了昨晚的事情。
而此刻，前面的人突然回了头。
四目相对。
许星苒听到风从她耳边的呼啸而过。
这种时刻，更应该淡定。
她怔了怔，接着摆出标准的微笑。
虽然她觉得自己的笑容肯定很僵硬。
外面天冷，很少有人交谈。而一进教学楼后，学生们边上楼边交头接耳，教学楼瞬间吵闹一片。
“你刚才看我干什么？”周云起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她后面，跨上两层台阶到她身边，问道。
许星苒一愣后，磕绊道，“我、我往前走，眼睛肯定往前看啊。”
“哦。”他不紧不慢道，“我还以为你在找我呢？”
……我为什么要找你。
又上了两层台阶后，她找话题道，“奚遇没事吧？”
周云起跟在她身旁，很悠然的样子，反问，“能有什么事？”
“他不是昨天晚上被张怀生在小操场逮到了吗？”
周云起声音懒散，“他们只是找个安静地方聊天。”
小卖部后面的那片小操场没灯，还有一片绿化林，是北川二中情侣约会的圣地。光在那逮到的真情侣，他们学校就好多对了。
许星苒说道，“但老师肯定不会信。”
周云起眼尾扫了她一眼，淡声，“你挺熟悉地方啊。”
说这句话得凭良心。
要论熟悉，谁有周大校草熟悉？
许星苒抬头看了一下他，又收回了眼睛。
一切尽在不言中。
周云起表情淡淡，但眼中浮出笑意，淡问，“这么看我干嘛？你在那看见过我？”
没有。
但其他地方多的是。
两人已经上到三楼。回到教室坐下后，她的马尾又被人顺了一把。
周云起坐在位置上，双手搭在桌子上，上身也贴近桌子。他拉链停领口处，喉骨起伏明显。他迎着晨光，黑眸明亮，“我从来没有去过。”
——
课间，许星苒犹豫了片刻后，拿五十元放在了周云起桌子上。怎么也是把周云起的衣服弄脏了。周云起虽然没怪她，但她不能也不当回事。
“这是毛衣干洗的钱。”她同时也怕周云起不会直接要钱。“或者，我帮你洗毛衣。”
周云起抬头，看了眼钱，又看向她。
许星苒补充道，“我没干洗过毛衣，不太清楚具体价位。”
周云起说道，“够了，但你先把上一次的面条钱扣除了。”
说的是上次朝鲜面的事。
是她刷饭卡一起付的账。
“不用，我应该请客的。”
“那你就再多请几次吧。”周云起平淡的看着她。
许星苒想了一下，那倒也行。
许星苒保证道，“那你想吃什么跟我说，我给你买饭。”
周云起点了一下头，垂睫，勾着笔，自语道，“还是第一次有女生给我钱。”
许星苒：“人家不欠你钱，干嘛给你钱。”
周云起靠向椅子后背上，没接她的话，又悠闲又轻慢的说道，“有意思。”
有病。
怕不是突然被什么中二之光选中。
许星苒出门上厕所。
走到后门处，隔壁十一班的苏诗笺正扒着门框往里面看。看到她后，向她招手道，“星苒，能帮我叫一下周云起吗？”
许星苒眨了下眼睛，“哦……好的。”
她进门把人叫出来后，自己去厕所。拐角时回头看了一眼。
周云起有一半的身影挡着苏诗笺。而苏诗笺像是拿着什么东西给他。
许星苒默默的回过眼。
——
因为下初雪那天晚上太乱的原因，张怀生第二天用了近两节晚修课的时间通过教学楼广播开了个年级大会。之后几天也经常联合其他老师躲在楼梯拐角处，伺机抓几个反面典型。
这反面典型里就有凌丹丹。
凌丹丹痛心疾首的盘腿坐在床铺上跟她们吐槽，“张怀生有病！他是真的有病，你们知道吧？”
丁萌整理着床铺，准备上床睡觉，“你到底干什么了？他罚你们站了一节早自习和一千字检讨书。”
“什么事情都没干。我就是上楼梯的时候，跟侯亚柯说了几句话。他立马就把我俩揪出来了。说我们在楼道里说笑打闹。”
丁萌：“他前天刚强调完上下楼梯不能说话，你这是正撞枪口上了。”
“我倒是觉得他就是看到男女生站在一起不顺眼。就算我俩没说话，也能被他揪出来。”凌丹丹生气道，“你看李疏桐。不就被张怀生弄回家反省了么。”
“奚遇还在教室里啊，看上去没什么事。”
凌丹丹摆摆手，“他们俩之间本来就没什么事。是张怀生说他俩搞对象，李疏桐就跟张怀生呛起来了。”
“没事干嘛要跟张怀生呛啊。这不是自己找处分么。”丁萌说道。
“我也不太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反正现在就是李疏桐回家反省一周。”
许星苒洗完头发，从阳台进宿舍。她的头发长度刚巧能落在肩上，发质黑亮，软蓬蓬的。她天生皮肤便偏白，洗完头后，更是透亮水润的白。
她吸了吸鼻子，现在天气冷了，暖气只有宿舍里面有，不敢盲目的洗澡。只能单独洗一下头。
“星苒，你也太白了。瓷白瓷白的。”丁萌看着她，笑道，“不过，你还是长头发更好看。我之前跟同学说起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把头发留长了绝对秒杀众人。”
“短发才是检验是美女的标准。”凌丹丹搭腔道，“星苒短头发就很好看。”
许星苒擦着头发，“啊？这也太瞧得起我了？”
接着，她回头看向丁萌，“不对。你干嘛跟朋友说起我？”
丁萌嘿嘿笑道，“八卦是人的天性。谁不爱聊美女啊？”
许星苒对丁萌羞涩一笑，捏腔拿调的开玩笑道，“哎呦，这么夸人家。也就才到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水平吧。”
凌丹丹一副鸡皮疙瘩落一地的样子，“美女，你就不能矜持点接受夸奖吗？”
“那我不就是否定你们的审美么。”她头发擦得差不多了，跟舍友们提醒道，“我要吹头发了，可能会很吵。你们要夸的趁现在快点夸。”
“赶紧打开吹风机吧。”
许星苒笑着打开吹风机。吹了一会头发后，宿舍的门被推开了。
陈玉涵又来给凌丹丹送零食。吹风机的噪音很大，电机‘嗡嗡’的工作。她看到陈玉涵往她这边看了两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许星苒偏过头，我在自己宿舍吹头发，你看什么看？
陈玉涵在凌丹丹床铺前玩到打铃前才离开。
邻近晚休铃声响起，大家躺在床上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刚才一直老实看书的陈子悦打破了安静，“丹丹。”
陈子悦语调中带着试探，“你跟陈玉涵关系很好啊。”
凌丹丹缩在被子里，又想起了自己被罚的事，纠结一千字检讨书怎么写。“…还行、吧。”
“哦，”陈子悦声音渐渐变小，“她怎么每天都来给你送吃的……”
铃声响起，宿舍楼上也慢慢的安静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