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二天,上午第四节是体育课,午间天气晴朗,日光正好。楼下集合时,阳光晒得人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她半眯着眼,沐浴在阳光里。正好看到周云起从教学楼台阶上下来。
虽然昨晚周云起最后说了一句“算了”。但她还是觉得已经说清楚了的。
周云起穿了身白底黑边的运动服,拉链拉到最上面。他长腿踩在阶面上,上身挺直,台阶下的不疾不徐,气质恣意疏冷,又配上那张无可挑剔的脸——
怪不得那么多女生跟他告白呢。
长得确实好看。
——
体育课,先跑两圈热身。
由于没有约束,班级队伍跑的松松散散的,尤其是队伍最后面,完全是一盘散沙。
许星苒安静的跟着前面还算有形的队伍跑,但她身边的男生们拖拖拉拉的,跑成很长一串,还边跑边做起了投篮动作。
许星苒:“……”
跑了两圈停下后,后面还跟了个长长的尾巴……
体育老师边招呼大家拉伸运动,边督促后面快点跟上来。
许星苒站在一边,进行热身。她一挥手,打在了一个人身上。
“啊,对不起。”
周云起抱着左臂,淡眼看向她,语气听不出感情,“你怎么老袭击我?”
“我没回头看嘛。”她还以为后面没人呢。她又小声嘟囔一句,“谁让你跑过来这么慢。”
周云起语调冷淡,“那也是你跑得慢,我一直跟在你身后跑的。”
许星苒疑惑,周云起平时可不排在她身后。“你怎么会跟在我身后跑?”
周云起示意性的让她看了眼后面拖沓跑过来的人,挑眉道,“你看有队伍吗?我不跟着你跟着谁?”
许星苒:“……哦。”
周云起打了个响指,指挥她,“快点做热身。”
许星苒转回身,怎么道完歉后,反而是让他记起了以前的事,态度更不好了呢。
——
这周体育课没有什么教学任务,主要就是为了玩和放松。体育老师带领大家做完拉伸运动后,队伍原地解散。
男生们勾着肩,往篮球场走去。
上周体育课,因为没有能一起玩的同学,加上心情不好。许星苒上了个厕所后,便溜回了教室。
而今天,丁萌和陈子悦一直拉着她聊天。她们绕着操场走了两圈,还加上了班级里的另外两个女生同学——张馨心和方斐。
她们走到篮球场这边时,球场上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声。
张馨心伸长脖子看了一眼,“我们跟十班一起上体育课。十班有几个打球很厉害的,他们经常进行班级比赛。”
陈子悦提议,“那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她们走到篮球场边,球场上分了十班和十二班两个队伍。
周云起上身只穿着黑t,短袖挽到肩上,正站在场边喝水。他喝完水后,又回到了场上。
此时,球在十二班手中。
奚遇被两个对手盯得很死。周云起冲他拍了拍手,奚遇默契的回身过人,将球传到了周云起手中。对方迅速跟上防守,虽然对周云起贴的很紧,但他动作很快,行云流水的甩开防守,在拦他的人面前投出了漂亮的抛物线。
“漂亮!”场边观看的人发出喝彩声。
许星苒之前只看过原班级的比赛,但水平不高,被其他班级碾压。
而今天这场比赛明显精彩的多。
球到十班手中。十班的实力也很强,两个班级之间,你来我往,战况越发激烈。
直到最后,随着一声哨响,一个漂亮的三分球定了胜负。
奚遇边喘息,边给周云起伸了个大拇指。“牛啊,兄弟!”
三分球鼓舞人心,带动场边的气氛热烈异常。
周云起抬手擦了一下汗,少年沐浴日光下,眉眼霁明,生动而耀眼。
周云起仰头喝完水,眼神无意识的往场边扫了一眼,人群中高挑的身影明晰又惹眼。
视线收回,他从昨晚起就萦绕的一种无言的烦躁慢慢消解。
马上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丁萌和陈子悦邀她一起去吃饭。
走之前,许星苒听到场地旁边有女生在交谈。
“章楠怎么不去给周云起送水了?”女生往周围扫了一眼,“她没来吗?”
“没听说吗?昨天晚上,她去告白被拒绝了。”
“告白了?”
女生点了点头,“从高一开学,多少人告白了,没一成功的。他喜欢什么样的啊?”
“你直接去问啊。可能就喜欢你呢。”女生之间互相打闹起来了。
最后女生感叹道,“不过,不得不说,章楠好勇啊。”
许星苒又往场上看了一眼,周云起身边还是站了一个捧着水的女生,不过,应该不是之前的章楠。
不知道周云起说了什么,女生抱着水又悻悻然的回到场边。
确实,好勇啊。
勇敢的吐露自己的心迹。
哪怕知道自己会拒绝。
她看着场上的人,莫名的想到了一个词:
祸害。
——
周三晚上,罗春红来给她送衣物。
她母亲罗春红是市里的法官,去年领导职务又升了一级,工作繁忙。
许星苒从初中便上寄宿学校。她上了六年的寄宿学校,父母加起来探望她的次数不超过十次。远不如她姑姑、姑父来看她的次数多。
这周她也是知道姑姑、姑父最近忙着搬家,她才打电话让罗春红给她送衣服。
罗春红难得不急匆匆的,还给她带了许多吃的。
许星苒:“还有两天就回家了,我吃不完。”
罗春红道,“你不是刚转到新班级吗?给新同学们分一下。”
她刚要说新同学没什么好分的。但她立即想到,除了曹红梅、陈玉涵,新班级的同学其实都挺不错的,她也慢慢适应了不少,“好。”
罗春红帮她系好外套的扣子,“是不是又该月考了?”
“嗯。明后天考。”
“尽力就好。别给自己太多压力。”罗春红说道。
“回家想吃什么,我给做。”
许星苒很想说,你这周又有突发工作怎么办?但说出来,罗春红必然又要愧疚。
她最后想了想,说道,“我想吃白菜猪肉粉条馅的水饺。”
“好。给你做。”
——
晚自习期间,宿舍楼是关门的。许星苒只好提着购物袋回教室。
许星苒进教室时,沈林涛正在安排明天月考的事。
她提着袋子安安静静的走进教室。她在罗春红的车上换了件白色的毛衣和薄粉色的外套。因为提着很重的袋子走了很长一段路,脸有一点红润。
周云起长腿伸在桌下,一手支着脸,另一只手拿笔做试卷。他一边解着题,同时又一心二用的听班主任安排考试。
偶然抬眼,便看见女孩拎着东西进门。女孩肩发半扎,黑发散在颈间,粉色大衣将人包裹的温暖,唇红肤白,尤为好看。
黑色中性笔在答题处落下一个黑点。周云起看着刚写下的普适公式,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接上刚才的思路。
沈林涛站在讲台前,讲明天月考的注意事项:“还是8点考试,这次是高考的题量和答题时间。大家记住啊,每一次月考,都是一次学习。注意考试规范,不要想着到考场上去改,那时候就晚了。”
“现在大家布置考场。”沈林涛指挥道,“第二、五排前四个位置,并进左边这一排,剩下的并进右边一排。”
“书都搬到走廊上,班级里不要留书本。”
“桌子前后对齐。宋鸣,你桌子歪哪去了?!”
教室中拉桌子的声音此起彼伏。偶尔还能听到楼上班级拖拉桌子的声音。
桌子排好后,许星苒抱着书往走廊上放。书的最上面是一沓a4演草纸,夹子只夹住了一边,被走廊上的过堂风吹得哗啦啦的响。
许星苒放下书后,想抽出一本厚书盖在最上面。她一手抬书,一手捏着书脊往外拉,有点吃力。
突然一双手已经帮她把上面的书搬了起来。
许星苒很快的将书抽出来,压住了乱舞的演草纸。
她此刻半蹲着,仰头与周云起对视。女孩面容白皙,两颊微粉,轻薄的眼皮边带一道莹莹的亮,瞳仁黑白分明,笑容温甜。“谢…”
周云起喉间微动,心境汹涌,眼神落到别处,“……怕你演草纸吹到我这边。”
许星苒蹙眉,“我已经用夹子夹住了。”
许星苒抽出演草纸举到他面前,“你看。”
周云起眼皮微垂,他其实不是想表达这个意思。
——
许星苒回到位置上时,还有点不高兴。什么人么……
桌子拉开后,凌丹丹从隔一排的位置移到了她的正左边。
凌丹丹看着她脚下的两大包零食。“哇,你妈妈给你带了这么多吃的。”
许星苒并没有看购物袋里具体有什么,她低头翻出话梅和ad奶给凌丹丹。“你吃这个吗?”
凌丹丹开心的接过去,“吃!都是我的最爱。”
奚遇接水路过,“你这是要开小卖部……?”
“我妈来给我送衣服带的。”许星苒低头又掏了掏,“薯片吃吗?”
奚遇弯腰看了眼购物袋内,不客气道,“我也要喝ad奶。”
许星苒把ad奶和薯片一起给他。
许星苒不是零食党,她最多吃点干果和果冻。
她愉悦的把零食给旁边的同学分了一下,但跳过了低头看书的曹红梅。
就像之前曹红梅分零食特别的跳过她一样。
她刚准备拿零食给陈玉涵时,还没开口,便听对方说道,“快上自习了,你小声点。别把教室弄的这么吵。”
许星苒:“……”
她看着已经吵沸天的教室——
差点又自作多情。
“那对不起啊。”许星苒看着她说道,“你也去管管后边啊。后面不是更吵吗?”
陈玉涵回看着她,“我又不在后面。”
“但你在教室里吧。”许星苒把零食扔进购物袋。“你嫌教室吵就都管了呀。”
陈玉涵颈着脖子道,“自你们转来十二班后,我们班就一天比一天吵。”
许星苒冷眼问她,“谁们?”
陈玉涵脸色僵了一下。
旁边有同学也听到了她们的争吵,都转过来看她们。
恰此时,因为班级太吵,班长申夏管了一下纪律,教室安静了些。
陈玉涵道,“你自己清楚。”
许星苒:“还真得你说明白,我才清楚。”
陈玉涵也抿着嘴,不再说话。
后面有人注意到了这边,小声说道,“…前面吵起来了吗?”
做题的人缓缓抬起头来,沉黑的眸子看向前面位置。
可能是获得了关注,怕丢了面子。陈玉涵又不好明说之前的话题,又指责道,“那你能不能别老靠我桌子上?很影响我写字。”
许星苒知道她在故意找茬,道,“那你就把桌子拉的离我远一点,或者直接调个座位。很影响我学习。”
因为布置考场的原因,整个教学楼都有些吵闹。沈林涛从后门进来,管了一下纪律。“考试前不要这么心浮气躁。这要是明天高考呢?”
“吃东西的也快点吃完。”沈林涛是个年轻的班主任,三十来岁。因为年轻,跟同学们相处的不错。人虽然严格,但不苛刻。
俩人针锋相对也就此打断。
许星苒转回身,拿出错题本看错题。
最好也换个不要这么事多的后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