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安然的坐着,一声也不吭。
出发前李泽骞还要过来请脉,坐了一会儿,朝阳便告了假先行回行驾了。
果然李泽骞已经侯在驾外了。
朝阳上了行驾,李泽骞如往常一样跪着闭眼请脉。
请脉毕,朝阳照常例问道:“如何?”
李泽骞道:“一切安好,昭容放宽心即是。”
朝阳道:“可是为何我始终觉得浑身无力?”
李泽骞道:“怀孕初期有些人是如此的。昭容不必太在意。昭容胃口如何?”
朝阳淡淡的摇摇头道:“我原来喜欢清淡的东西,如今却偏喜欢吃酸的重口味的膳食。”
李泽骞道:“怀孕胃口改变也是正常的。”
朝阳笑道:“如此说来,我就没什么不适了,就算有不适也是怀孕所致了。”
李泽骞陪笑道:“如果昭容时刻保持这种好心情,定能产下一个健康活泼可爱的龙子。”
朝阳也笑道:“承大人贵言。”
她忽然心念一动,道:“为何我许久未见于太医?此次洛阳之行他也并未随行?从前先皇是最信任他的,如今他反倒得了闲。”
李泽骞收敛了笑容,道:“于大人已经告老回乡了。”
朝阳一怔,道:“他很老了吗?”
李泽骞道:“已过知天命之年。”
朝阳奇道:“这行医不就是讲究经验老道。五十而知天命,可对太医而言却还年轻的很。太医署里胡须花白的还一大堆呢,他倒先享起清福来了。”
李泽骞尴尬的一笑,并未接话。
于太医是先前侍奉先帝和宁妃的御用首席太医,医术精湛,在太医署一向德高望重,这么早告老还乡实在令人有些意外。
朝阳问道:“不知大人师从哪位老太医?”
李泽骞一愣道:“微臣是从颖州府上来的,原先师从家父,进了长安城后,跟着于太医学过一段时间。”
朝阳道:“大人是何时进入太医署的?”
李泽骞道:“平元元年初进太医署。”
朝阳道:“和我进长安城的时间差不多。那在太医署也有些年头了。我倒一直未见过。”
李泽骞微微一笑道:“微臣微不足道,当时只是太医署一当值小太医,难入昭容法眼。”
朝阳道:“你取笑我?”
李泽骞忙道:“微臣不敢。只是当年昭容盛宠之下,自然是有于太医等首席太医亲自侍奉,微臣有心也无这个胆侍奉昭容。”
朝阳道:“那你还是取笑我如今失宠?”
李泽骞慌了神,忙不迭的道:“微臣不善言辞,昭容误会了。能侍奉昭容是微臣的福分,微臣虽不才,但也曾亲得于太医真传,必当尽心竭力服侍昭容。”
朝阳看他慌张的神情犹如闭眼搭脉的滑稽表情一样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李泽骞见朝阳婉转一笑,看着呆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挤出丝笑容,擦了擦冷汗,告请退下了。
启程后,果然不久便是下坡之路,比起上坡之路的确颠簸许多。
朝阳躺在软榻上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只听一声悲惨的马的嘶叫声,整个行驾忽然像是要翻起来似的,猛的腾空,朝阳还来不及惊叫已是被甩到软榻的最里面,只听得在软榻边侍奉的沈嬷嬷和晓芝惊叫一声“昭容”,飞了上来,忽然车厢又整个往下倾斜,朝阳刚滚到软榻里面的,忽的一下又全都滚了下去。
沈嬷嬷大叫一声:“昭容,快抓住桌脚!”
朝阳来不及思索,只是本能的乱舞着手,死死的抓住车厢内的固定物,行驾里活动的东西已然都飞了出去。
车子东倒西歪,忽上忽下,一路飞奔起来,犹如腾云驾雾一般。
朝阳脑子一片空白,惊恐的大叫,只觉得天旋地转。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忽然猛的停了下来,车子重重的往地上一摔,砰的一下,朝阳腾空的身子也重重的摔在了车厢上,头不知磕到了什么,两眼一乌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