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一路走着到了沉香殿。
沉香殿位于西苑西北角。一条丛林小径从飞龙湖引至沉香殿外。
未至殿内,已然闻得里面的香火之气。
小青道:“奴婢百思不得其解,别苑里怎么还建有沉香殿呢?”
朝阳道:“先帝信仰佛法,本是欲在尚晖宫内造沉香阁,特地请了护国寺的法师前来选址,莫承想法师认为西苑西北角乃是佛气所在,就在这建了沉香殿,托与护国寺全权管理。洛阳宫中大小法事若嫌护国寺不便,便都在这里做了。”
沉香殿三进三出,虽小,却也是五脏俱全。
这个时候去正好静悄悄的。
踏入正殿,迎面竟然遇上了世煊。
朝阳很是诧异,朝政时间,他怎么在这里?
他见朝阳进来,也是一愣。
朝阳道:“王爷怎么不在朝堂之上,反而在这里。”
世煊见并无他人,便实话道:“自与南诏开战以来,母妃日日心惊胆跳,夜夜不能成寐,昨晚梦见长颐忽遭不测,满身鲜血向其呼救。母妃心里着实不安,本欲今日一早前来沉香殿求佛祖庇佑长颐,只是今日要侍奉太后召见王妃夫人命妇,不敢请辞,所以让我前来为长颐祈福。”
长颐始终是世煊和苏太妃心里的一根刺。
朝阳道:“难道长颐近日没有平安书信过来吗?”
世煊摇了摇头道:“自与南诏交战以来,吐蕃就未曾有过长颐的消息。母妃送去的衣物与书信也如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信。母妃活活急出一身病来了。”
自从到了洛阳后,朝阳都没怎么见过苏太妃,家宴之上,她也甚少说话,原来如此。
朝阳恨道:“想不到吉德是这种人!早知如此,当日就不应该让长颐过去。”
世煊道:“不让长颐过去,难道让你过去?”
他用朝阳当日之话反问朝阳,让朝阳一时语塞。
朝阳只能喃喃的道:“幸好世凡捷报频传,想来胜利在望,到时吉德也不好借题发挥,使出什么花招来,自然也不会对长颐如何了。”
他呆呆的看着门外,叹道:“但愿天随人愿吧。”
过了一会,他道:“皇兄没有难为你吧。”
朝阳道:“你怎么这么问我?你不是一直觉得我很受宠吗?就算他难为我,也是我不知圣心,自作自受。”
世煊低下头,道:“那晚真是煎熬。你哭的那么伤心,我们却还得装着没有看到没有听到,饶有兴趣的看歌舞表演,你是痛快的发泄了出来,那我们呢,你知道那种感受吗?”
顿了顿,他道:“当然我们的心再痛,也比不上五哥的心痛。”
朝阳被他说得想起当日之情景,也忍不住潸然泪下,一字一句的道:“他的心再痛,也比不上我的心痛。那是用刀子在挖我的心,一刀又一刀,最后就把我的心活生生的挖走了。我没法做到像你们这样可以忍耐,如果我不这样,我会发疯的。”
世煊道:“那是你的性格,有时候,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们都像你,也许我们都会更快乐点。”
朝阳惊道:“快乐?我快乐吗?”
世煊一时无语。
朝阳不悦的道:“算了,算了。事已至此,多说也无益。”
世煊道:“也是。无论如何,你现在已经有了皇兄的孩子,你的心也定了。现在想来,人一生不就是如此吗?”
两人相对许久,暗自神伤,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当年在宸佑宫的天真可爱,快乐幸福已然一去不复还了。
只不过是一年的时间而已,若是先皇还在,她们还会如此痛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