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今晚是驻扎休息,不前行的。
行驾一安置好,小青就急急的领着太医过来。
竟然还是那个闭着眼睛诊脉的李泽骞太医。
他看到朝阳满脸通红,浑身出汗,赶忙眯着眼睛一诊脉,道:“昭容金体无恙,只是有些内热。”
他环顾一周,道:“行驾里有些闷热,还是少烧些碳,帷幔稍稍松一松,昭容会觉得舒服点。”
朝阳点点头,脚一动,钻心的疼,忍不住呻吟起来。李太医吓了一跳,道:“昭容,还有哪里不适。”
沈嬷嬷道:“昭容今日为太后跪读,腿有些麻,膝盖处有些淤青,太医,您看如何是好。”
李泽骞踌躇了一下,道:“不知能否掀起被子让微臣一瞧。”
沈嬷嬷轻轻从脚边翻起被子,李泽骞见到,吃了一惊,忙道:“昭容,这伤有些重,不小心容易留下伤疤。”
他又细细端详,问道:“如此红肿,是否用热水敷过?”
沈嬷嬷忙道:“昭容中午就觉得有些不适,我看有些微肿,忙用热水敷了一下。”
李泽骞摇头道:“十二时辰内不能热敷,微臣正好带了些膏药出来。烦请嬷嬷去需取些冰水敷药后冷敷,明日一早再着药后用热水轻捂淤青之处。一日两次,不出三日就该无恙了。”
沈嬷嬷听了,忙打发人去取冰水。
朝阳在床上躺着不便动身,微微欠身谢过。
李泽骞道:“这几日昭容就不要下床了,免得动了伤处,愈加疼痛。”
沈嬷嬷取过文房四宝,李泽骞道:“这是外伤,内服之药不吃也无碍。烦请派个宫女随微臣去取药。”
沈嬷嬷唤过晓芝,让她随李泽骞前去。
李泽骞退下后,沈嬷嬷问小青可否见到安承。
小青道:“我先去回了皇后,贵妃正好在,就直接去请了太医,没去麻烦安公公。”
沈嬷嬷看了小青一眼,没再做声,叫她快回去歇息,明日还要当班。
晓芝取药回来,和沈嬷嬷一起细心的服侍朝阳小心的涂上药膏。
那个药膏刚涂上是钻心的痛呀,过了一会儿,清凉阵阵,舒服了不少。
晚上,沈嬷嬷侍夜,她见朝阳伤心的不停流泪,劝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昭容,您就是那砧板上的一块肉,太后和皇后若是铁了心想弄死你,恐怕比碾死一个蚂蚁还容易。”
朝阳听了,不由的又惊又怕,不解的道:“怎么说,我也是昭容,她们怎么能如此对我?”
沈嬷嬷道:“宫大一级就能压死人。更别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后了。皇上是这宫里所有人唯一的靠山,若非皇上对您上心,太后有所顾忌,否则……若您真被皇上冷落在一边,恐怕,哎,生不如死吧。”
朝阳黯然无语,未曾想到人心竟然会这么歹毒。
后宫真的是这么恐怖吗?
当年姑姑在宫中,也是这么一路熬过来嘛?
沈嬷嬷似乎看出了朝阳眼中的疑惑,继续道:“先前宁太妃深受圣恩,先帝也异常喜欢您。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看在眼里,都在悄悄议论,先帝为何如何宠爱你,甚至于远胜那些公主。所以您在宫中,众人都是捧着您,讨您欢心,谁会故意给您难堪呀。可是今非昔比,您都跪读了几个时辰,谁为您说过一句话,谁来看看您?墙倒众人推,不就是如此?”
朝阳的心拔凉拔凉的。
是的,一夜之间,她从天上掉到了地下。宠爱自己的先皇,呵护自己的姑姑,深爱自己的世凡,都不在身边了,只留下孤零零的一个人,任人欺凌。
这个后宫之中全部是讨厌自己和自己讨厌的人,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皇上。
但也是他亲手把自己残忍的推入到这水生火热之中。能依靠他吗?能信任他吗?
朝阳的自信在一次又一次的受罚中被慢慢消磨了。
上次杖罚之事已经让她灰心了许久,这次,她又要心痛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