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热切的盼着新年的到来。
因为新年一过就开春,开春后就是去洛阳祭祖的日子。
先皇仙去一年,皇上必将亲临皇陵祭奠,而朝廷文武百宫和后宫必将随行。
这将是一年来朝阳最有可能见到世凡的机会。
她的心能不激动吗?
所以在这之前,她必须小心谨慎,不惹怒龙颜,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如愿去洛阳。
十一月,世煊赶在年前送亲回来了。
皇上特地设宴为他接风。
可以又见世煊让朝阳莫名兴奋起来。
她很想知道这一路长颐如何,送亲途中是否顺利,吉德顺利接亲了吗?
若非是为世煊接风,要不然宫宴朝阳都不想参加。
瑾贵妃委婉的和她提了好几次,让她多和宫中姐妹走动,相互接触,相互融洽。
可是每次见了面,朝阳都不知道说什么,趋炎附势的讨好皇后,还是和皇后争锋相对,或是互相之间说些吃醋妒忌的话?
她实在学不来瑾贵妃的温柔体贴和委婉顺从,
为了避免更多的纷争,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尽量少见。
接风宴开席在即,众人都已坐下。
皇上朝中有急事走不开,只能顺延了。
大家都先坐着品茶聊天。
皇后先发话了:“林昭容可是稀客哦。赏菊宴、品棋会,昭容都托病不来,今日怎么精神奕奕,来的那么早。莫非是心里想着谁,要见谁了?”
朝阳淡淡的道:“回皇后,嫔妾前几日身体不适,太医嘱咐不宜多出来走动,所以不敢出来,怕扫了皇后和各位娘娘的兴致。”
皇后冷笑一声,不再理朝阳,和瑾贵妃闲聊起来。
不久,皇上和安信王世煊入席。
随后太后和苏太妃也入了席。
几月不见,世煊肤色暗沉,身形消瘦。
这一路注定是异常辛苦。
世煊坐下,眼角余光扫了朝阳一下,并没有滞留。
安信王因送亲有功,皇上格外加赏,连苏太妃都一起进了封号。
只是世煊和苏太妃并没有特别的欣喜之意。
苏太妃的眼睛自从长颐走后一直是红红的。
世煊不咸不淡的说了点一路上的风情世故,很多从未出过长安城的妃嫔听得津津有味,就林阳都想起了边关的生活。
太后道:“哀家看着吉德王子也算好,想必不会亏待长颐。”
世煊道:“回太后,吉德王子已经接任赞普了。”
朝阳一怔,吉德果然接任赞普了,他说的果然是真的。
太后闻言喜道:“那长颐也贵为一国之后了。”
她举杯向苏太妃道:“妹妹,此次和亲,长颐是头功,你和世煊也有功,难得长颐又是福泽深厚,一嫁过去,夫君就接任赞普,贵为吐蕃国母,可喜可贺!”
苏太妃微微低头,轻声谢过。
皇上道:“长颐远嫁,朕的心也很不舍。难为太妃、安信王和公主都深明大义,为朕分忧解难,朕敬太妃和世煊一杯!”
此前他态度一直坚定,从来未曾表露心迹,应是不愿让众人看出他的犹豫和不舍。
如今一切大事已定,他放下心中不安,说出心里之话,说的甚是动情,让众人都心里一颤,有些动容。
宫中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温情的时刻了。
第二日,一向与朝阳素无瓜葛的苏太妃忽然打发人来说,御花园有早梅开了,请朝阳前去一赏。
苏太妃此番来邀,应是有事。
朝阳忙匆匆赶去。
太妃正坐在山顶梅亭中休息。见朝阳过来,便喝退了下人,道:“本宫与太后同居宜阳宫,只有一墙之隔,贸然请昭容过来,怕惊动了太后。本宫到宜宁宫,也有些礼数不合,思来想去,不如在御花园一见。”
苏太妃毕竟已经入宫多年,心思果然细腻。
朝阳忙道:“太妃心思缜密,考虑周全,朝阳自叹不如。”
苏太妃淡淡的道:“在这宫中待久了,看得多了,也就想的多了些。”
她拉着朝阳坐下道:“本宫和宁太妃好歹也是姐妹一场。只是她执意出宫静修,本宫未能劝阻,也没法去看她,不知道她可好。”
朝阳道:“姑姑生性淡薄,在古庵中有青山绿水作伴,虽是寂寞些,但也很安心。”
苏太妃叹了口气,道:“她原本就看的开。只可惜我有世煊和长颐……要不然本宫也可陪她一起去。”
说道长颐,她不免语气黯淡,低声不语。
许久才继续道:“本宫今日贸然邀你出来,一是谢你当日劝说世煊之情;二是希望你莫怪苏嬷嬷当日擅闯宜宁宫。她也是急疯了,情急之下,未和我说就过来了,幸好昭容未曾怪罪,本宫在这替她向你赔个礼。。”
朝阳道:“太妃言重了。太妃和王爷对朝阳有恩在先,长颐之事,朝阳始终心里有愧,只求太妃能未怪罪于我。太妃还这么说,这让我如何自处。”
苏太妃黯然的道:“这事又岂能怪你。冥冥之中自有天数。除了这之外,本宫还受人所托,有一物相交。”
她环顾四周,确定无人,从怀中飞快的掏出一份信笺,塞给朝阳,轻声道:“快看,看完立刻毁去!”
朝阳心里一怔,忙打开一看,立刻头晕目眩起来,这是世凡的字迹,是世凡给朝阳的信!
她拿着信的手不由的颤抖起来,她勉强镇定住。已无暇去问苏太妃怎么有这封信的,飞快的看起来:
“死生契阔,与子相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一切安好,珍重珍重!”
朝阳泪流满面,浑身颤栗,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