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圣旨就颁下,昭告天下,两国联姻,长颐长公主正式嫁与吐蕃吉德王子。
吉德在长安城没几日,就赶回吐蕃了。
他对朝阳说的话,朝阳放在心里,未曾透露半个字。
如若真如他所说,一回去就要接任赞普,那么他的父汗或许已然身体有恙。
在即位如此紧要关头,他却长途跋涉,只为来长安城见朝阳一面,朝阳真是百感交集。
春去秋来,落叶纷飞,御花园里的菊花开始争相斗妍。
听闻今年干旱严重,粮食的收成不顺,皇上近日眉头总是紧皱,有时候过来也不多话,睡觉也不安稳。
朝阳收敛了原有的任性,小心翼翼的侍候着。
可是越谨慎,皇上反不满意。
偶尔,他会让朝阳喝几杯酒。
就如他先前所说,他喜欢朝阳酒醉的样子。
朝阳知道那是从前的她,无拘无束、大胆妄为的她。
宫中的日子平淡如水。
永定元年九月,长颐长公主在送亲使安信王世煊和吐蕃迎亲专使和禄赞的伴随下,出长安前往吐蕃。
吉德在柏海亲自迎接,谒见世煊王,行婿之礼。
之后,携公主同返逻些。
长颐出使前夜,宜阳宫惠竹殿一夜未眠。
临行前,朝阳匆匆见了长颐一面。
长颐在苏太妃的怀里哭的像个泪人,满殿的人都止不住泪下。
朝阳给吉德修书一封,让世煊带了过去。
在信中,朝阳望他善待长颐,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异国情缘。
送亲那天,朝阳终于出了皇宫。
她在长安城的城墙上翘首期盼,多么希望在送亲的百官之中能看到世凡的身影。
世凡的确请旨请求送别长颐,但是皇上没有准许。
难道这一生,他们兄弟永不再见?
难道这一生,朝阳也永无机会再见世凡了吗?
百官之中多了不少生面孔,熟识的赵太尉、李尚书都不在列。
一朝天子一朝臣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皇上自然会有他自己的主张,也自然会培育他自己的势力。
只是世煊这么一走,没有两三个月不能回来。
长安城里朝阳是更加寂寞了。
禁足令撤掉后,朝阳虽然应与其他妃嫔一样,只是情况特殊,难免觉得处处格格不入。
在宫中,她除了日常请安,基本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犹如禁足一般。
朝阳心里太明白了,在这宫中,要么锋矛毕露,要么淡泊宁静,她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朝阳闲了就看看书,闷了就临摹作画,有时她自己都从心底佩服自己的淡定。
只是再淡定,身处这漩涡之中,有时依然不得不面对讨厌的人和事。
其实后宫中妃嫔并不多。
皇后吴氏是正一品太保吴辰之女,慈寿皇太后内侄女,顺颐十八年高宗钦定为安礼王妃,永定元年世宗即位后晋封为后,居宜悦宫,管理后宫。
接下去就是瑾贵妃、淑惠妃、吴淑仪、沈淑媛和江充媛,她们都曾是安礼王府侍妾。
皇上即位后百日后新封的只有何贵仪和林朝阳。
何贵仪是新上任的户部尚书何品军之女,皇上即位三月后直接纳入宫中,册封为贵仪。
贵仪乃是从一品四侧妃之首,想当初朝阳纳入后宫时才不过是正六品的舒容而已,晋封后也不过是位列正二品的四嫔,还不是四嫔之首。
想必何尚书应是皇上身边心腹重臣。
不过至今朝阳还未见过何贵仪。
这个何贵仪不亏是贵人,六月入宫,侍奉皇上几次后,七月就怀孕了,让众人羡慕不已。
怀孕初期,听闻胎像不稳,怕有事便一直卧床静养。
太后体贴的免除了日常请安之礼。
平常的宫廷活动她也从不参加。
所以朝阳从冷宫出来后,从未见过她。
她虽然和朝阳一样深居宫内,但皇上依然时常去探视陪伴。
她才是那个隐藏着的得宠贵人。
朝阳不比她,每日还是必须向皇后请安。
宫中请安是朝阳最厌恶却不得不行的事情。
她和皇后两人彼此厌恶。
皇后平日里拿她没有办法,唯有每次见面过度苛责。
宜悦宫每日都以此为乐。
请安声音不够响、跪姿不够标准,多次呵责后借口成了态度不够端庄、请安不够诚心。
她是皇后,朝阳只是一个小小的昭容,如果当面冲突,只会让众人更以为朝阳是恃宠生娇。
朝阳只能吃个哑巴亏,隐忍起来。
幸好瑾贵妃一直从旁协助,免了朝阳不少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