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停下了脚步,看着朝阳,道:“什么?”
朝阳道:“太妃对臣妾一向视如己出,臣妾母亲早逝,这些年来多亏太妃悉心爱护照料,才有臣妾今日;太妃膝下无子,臣妾是她唯一的亲人,所以斗胆请皇上能允准,让臣妾在在长青庵能多照顾太妃一段时间,让臣妾敬一下孝心。”
皇上锁起眉头,不悦的道:“林朝阳,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你永远都是这么不满足,给了你一样,你就要变本加厉的要另一样?本朝历代上下,哪个皇妃可以擅自出宫照顾家人的?朕是念在太妃乃是先帝遗妃,才破例让你出宫一次,你又要得陇望蜀,难道你想长居长青庵不成?”
林朝阳本来对皇上心中有气,又怪念太妃,才会想到这事。没想到被皇上劈头盖脸拒绝,外带一顿批,多日累积的怒火也被点了上来,跪下道:“臣妾愿永居长青庵!”
“你……”皇上被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愤恨的拂袖而走。
沈嬷嬷黯然的扶起朝阳,这一生,两个原本无缘的人硬是凑在一起,始终是一出悲剧。她不知道的是,林朝阳的心里藏着一个惊天动地的想法。
马车在侍卫的一路保护下,晃悠悠的驶出皇宫,一路往长青庵驶去。
除了长青庵外,齐朝还有长寿寺、万福寺两座皇家寺庙,万福寺在城南,长寿寺和长青庵在城一东一西,各有专属官道相连。其中长青庵是众多太妃太嫔离宫后的修身之所。除了宁妃,先帝还有几个未曾养育子嗣的妃子都是被送出宫修行的。
宁妃出宫后,朝阳还未曾去看过,当年煜佑新出生,她曾想带着孩子去长青庵见姑姑一面,只是没想到后面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她都已无暇顾及了。
的确许久未曾有姑姑的消息,一有竟然已是病危的消息,朝阳的心中既焦急又内疚。
难道她真的是个凉薄的人?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怀疑自己,为什么她都未曾想着关心一下家人呢?若非这次消息,她还以为姑姑在长青庵安然住着,她竟然丝毫没有关心过姑姑在庵中的生活,就像她从未真正关心过林家、安庆王府一样。她像一只蜷缩在壳里的蜗牛,躲在宜宁宫里,只顾自己,从来不曾想到别人。
半个多时辰后,马车停在了长青庵山门前。长青庵的主持和众尼姑早已等候在门前,齐齐迎接朝阳。
不管如何,就算一切从简,她始终还是懿贵妃。
朝阳在主持的陪同下,先进主殿请香拜佛,听众尼姑诵经祈福,一切礼毕后才踏入众妃修行的后院,来到宁妃修行的庭院。
相比于皇宫的气势雄伟和金碧辉煌,长青庵则是朴素幽静。后院分成几个小庭院,院子都比较小,更显得院中几棵菩提树硕大无比。虽然已是秋天,但它们还是那么挺拔苍翠。
庵里的尼姑已经打开了庭院的门,林朝阳站在门口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已经泛有泪花,那映在绿树丛中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苍绿色的参天古木,全都沐浴在玫瑰红的朝霞之中,呈现出一幅别样静谧的美。
一直伺候宁妃的顾嬷嬷一身尼姑打扮,带着灰色布帽,身着灰色长袍,从门口迎了出来,恭恭敬敬的行了宫中福礼道:“恭迎懿贵妃娘娘。”
林朝阳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泪如雨下,扶起顾嬷嬷,迫不及待的进入屋内。
宁太妃静静的躺在硬板床上,身上盖着一层厚实的棉被,屋内药味弥漫,床头茶几上还放着半碗未曾喝完的药。
“姑姑!”朝阳哭着扑倒在宁太妃床边,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宁太妃费力的睁开眼睛,转头看着朝阳,顿时也是泪如雨下。。
一旁众人见此情景,无不动容,沈嬷嬷扶着朝阳跪在地上,也是止不住的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