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卿柔听着他绝情的话,只觉得耳边轰鸣。
打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后辈。
她便有些怕他,觉得他身上的气势,太过迫人。
她一次次的目睹,他对乔安染的怠慢,自然也不喜欢这个后辈。
想来,她劝乔安染不要再接触厉衍爵,是对的。
可惜到后来,她没有守住底线,竟然从中助力,帮助了乔安染和厉衍爵订婚。
当即,她便悔不当初!
蹭地,跪在厉衍爵的面前,对着他就是苦苦哀求,“厉少,求你放过她,小染错了,我更错了,怪我管教不严,是我纵容了她!”
厉衍爵冷冷瞥着她,没有半点动容,“冤有头债有主,你替不了她。”
“我……”
薛卿柔急急的想说什么,但喉咙口一阵血腥味涌上来,一口血吐出来,痛苦至极。
她顾不上去擦血,忍着剧痛双膝跪地,伸手就去抓厉衍爵的裤脚——
“厉少,你听我说,我跟你母亲是有情谊的,再闹下去,你也不好跟你母亲交代,我舔着脸跟你求个情,只要你帮帮小染,我……我就带着小染去乡下,你们押着我们去,再也不踏入海城半步。”
“你母亲那边,我只会只字不提!这件事因白歆羽而起,要是被你母亲知道来龙去脉,她……她只会更阻碍你们,最好的法子,就是我闭嘴……”
“你……你让人毒哑我也可以。”她急急地,用手指着自己的喉咙,“用我一辈子不能言语,换我女儿半条命,她能活下来,人也废了,就让我们回乡下过日子,好不好?”
她拼了命地,极尽哀求。
厉衍爵只是站着,眸间隐晦不明。
徐岩听完,心底便是一惊。
他们一时间急着报仇,都忘记了薛卿柔跟沈佳容之间的那些个恩情牵扯了。
若是薛卿柔的女儿,因为白歆羽的事,命丧在他们手里,他们脱不了干系,白歆羽也脱不了干系。
后头的事,还真不好办。
他见厉衍爵蹙着眉头,也知他想到了这一些,未免犹豫不决。
一方面想替白歆羽报仇,一方面又要为白歆羽和她肚子里孩子的未来考虑。
实在是……两难。
厉衍爵有下不来的台阶,他这个做下属的,自然有责任给他台阶,为他排忧解难。
徐岩想了又想,开口道,“我有个主意。”
他附耳到厉衍爵的耳边,给他提了建议。
男人闻言,眼底瞬间仿若飓风扫境后的森冷。
他冷冷的一脚将薛卿柔踢开,唇角冷意迸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既然你想要她活着,那就该承受活着的后果!”
薛卿柔听到了厉衍爵愿意松口,登时哪里顾得上其他。
死罪和活罪?
活着才有活罪,她已经顾不得思考太多了!
她连忙跪地朝着厉衍爵磕头,感恩戴德,“谢谢,谢谢。”
厉衍爵冷冷的扫他一眼,指挥旁边的保镖,“给乔安染打一点舒缓药,先保住她的命,其他的不用管。”
“好。”保镖点头。
厉衍爵折身而去,眼底晦暗,“回国,找楚原烨算账!”
……
暮色已经模糊起来了,堆满着晚霞的天空,也渐渐平淡下来,没了色彩。
别墅前的花园,在红砖墙的基调里向前突出的白色的客厅凸窗,和镶嵌在石材门斗内外的两张框架为一绿一白的玻璃门,很好的在层次和景深上配合了花园的景观。
白歆羽找了长椅坐下,看向天边。
夕阳慢慢地坠下山去了,满天红霞,好似天女撒下一件红衣裳。
因为新闻里的传染病,她不敢冒然出门,只能在这里待着,时常来花园里散散心。
这批花草,都是厉衍爵让人,从非洲北部到云南香格里,成批成批运过来的。
她看着眼前的花花草草,这些跟厉衍爵相关的东西,未免觉得碍眼。
她起身,正准备回去,就见静茹过来,舔了舔唇,“歆羽姐,你哥哥他、他又来了。”
“你让他进来了?”白歆羽头痛。
静茹脸颊发红,微微点头。
看着她这样子,白歆羽猜也猜得出来,门口发生了什么。
一定是楚原烨这个妖孽,对静茹施展自己的魅力,搞得静茹丢盔弃甲。
她给了静茹一个“我明白了”的眼神,然后就准备去会一会这个楚原烨。
只是她刚走了几步,就看到楚原烨带了一批人,朝着她这里走过来。
“新闻?”楚原烨上前几步,攥住她的腕子,一把将她从花丛里拉出来,“那新闻都是厉衍爵扯犊子的,小辣椒你还信了?”
说着,他抚摸上她的头顶,“没想到你还挺好骗。”
她挣扎了几下,却没法挣开,不由愤然瞪他,“你这是想做什么!”
“你不是想离开么,我这就保护你离开啊。”面对她的激烈反抗,男人有些无奈,但还是耐着性子,笑着看向她,给她解释,“放心吧,海边鱼虾死亡,那是因为冷热交替,跟传染病没有一毛钱的关系,都是厉衍爵买通了周教授,让他出来乱说,误导大众,你说我应不应该站出来批判他?”
“……”白歆羽听着,已经是愣在原地,瞠目结舌。
厉衍爵搞了个假新闻,就为了阻止他离开?!
楚原烨见她不反抗,将她往外拉了几分,然后对静茹眨了眨眼,“对了,这些还要谢谢你身边,这个机敏的静茹吧。”
静茹又一阵脸红,怯怯的看向白歆羽,“对不起啊,歆羽姐,你说想要搬走,我就打电话告诉了厉少,厉少就有了这么一个主意。”
“所以,都是你们配合着演戏?”她听着,只觉讽刺,低低的自嘲一声,“他真是把我当成了蠢人。”
“好了,纠结这么多也没用。”楚原烨拉了拉她的手腕,“他阻止你离开这里,那我就带你离开,我那套滟澜山别墅还空着,正好你搬进去。”
这副样子,像极了关心体贴妹妹的“好哥哥”……
白歆羽低头,看向自己被他攥住的腕子,深深吸了一口气,近乎无奈的看向他,“楚少,咱们能别装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