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阵沉默。
最为震惊的就是贾张氏,她一直拿两个姑娘当做是拖油瓶,没想到这才是她们家翻身的关键。
要靠棒梗找工作多难?要是两个妹妹随便能嫁个好人家,还用愁工作吗?
秦淮茹也是有些愣神,她虽然没有太重男轻女,也不想两个女儿受难为,但是棒梗的分量肯定是最重的,现在变成小当和槐花了?
就在这是,秦淮茹感觉自己屁股被拍了两下,她不由昂起头来。
易传宗平静地说道:“起来吧,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问的问题也问完了,我想我说完之后,贾大妈应该知道这钱该怎么花了,留着的钱永远是死钱,能够升值的只有人!”
“就算是再不济,生活方面提升一些,总归能有个好身体面对一切,也总归能有钱吃口饭。这日子懂得有个方向,这生活就过不了多差。树欲静而风不止,想要安安稳稳,还是得动动脑子的将力气使对了,毕竟人家没闲着。”
贾张氏整个脑子里面一片混沌,这时候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眼见着人要走,她心里慌得不行。
“不!”
秦淮茹抱得更紧了,两手胳膊就是环着他的腰,说什么也不放开。
好好的,跟她说了那么多,弄得她心里那么忐忑,这时候怎么能让人走?
易传宗眉头一皱,低头使了一个眼色,随后照着小屁股就是一巴掌,轻喝一声,“起来。”
秦淮茹倒是明白那边的意思,这话是对着贾张氏说的,但是她还是嘴巴一瘪,紧接着手里面又使了点劲儿,大有一种你现在赶走,我就敢哭的模样。
易传宗气得心里一乐,这么大个女人了,还要跟他撒娇呢,没看见那边的婆婆还没搞定?
他伸手摸到大腿上面就是扭了一下,轻喝一声,“听话。”
下一秒,易传宗就感觉自己的手被夹住了。
他心中略感无奈,还不是小姑娘,小姑娘的话总归是乖巧听话地走开,要么羞得不行地走开,这三个孩子的妈,终归是不能凭着两个人心情。
贾张氏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她不尤讨好地说道:“那传宗啊,你说咱们也是对门关系那么好,孩子都是你看着长大的,难不成你还能不管一管?你说要是一个大小伙子连个工作都没有,你能看得下去?”
易传宗翻了个白眼,说道:“大妈,您觉得谈钱又谈感情,这事儿靠谱吗?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事情?但凡是掺上别的东西,这感情还叫感情?”
“再说,我倒是想跟您谈感情来着,您信吗?您不信啊!您就是说信,我都不信!谁还没点经历了?您别看我拿钱不当回事,其实我最明白钱的重要性了。”
“跪着给人服务的不知道您见过没有?端茶倒水赔笑做娼都是常态!被人骂得跟孙子一样不能还口的人,你感觉现在可能不存在这种人,但是以前肯定见过。明明一天的工资谁也不差,但是扛着一个家庭的男人没有资格说不!一天十二三个小时的活都是常态!”
“您,不知道那是哪里!可能距离很近,可能时间很远!努力换来的不只是成功和金钱,还有失望和落魄!您不懂,但是我见过!”
“钱!真的很重要!我从来不否认钱的重要性,我只是在这个时代习惯相信感情。”
“但是您,可能不相信我。”
“既然这样,那您还是拿钱来得实在。”
“最起码趁着我们这感情还好的时候,您最起码能攒下点东西,心里也有点打算,这样就行了。两口子还有个感情变淡一说,您还想什么?总不能什么好事儿都被您算计到,没这说法的。”
“您什么都不想,什么好事都被您摊上了,这和天上掉的馅饼有什么区别?您还以为这是苦尽甘来?”
“说实话,咱们在这四九城,就算是年轻就业压力大,也影响不到您身上。好坏您只要去想扫大街,从街道办到政府一路给您开通文,除了聋老太太,但凡您使上自己的撒泼的那招,没一个能抢得过您的。就凭您这身体,不说干上二十年,干上十年那还是可以的。”
“一个月八块钱,一年就是九十六,比全国农民都要强!十年怎么也有一千块钱。您要是走累了扫不动了,指定是有人帮着您,您要是腿脚不利索,领导比您儿子还亲。能在这四九城就算是好的,您这好歹一家人还在也没饿着,运气差的早就都没了。”
“其实,您还是没受着难为,说句实话,五十多岁算年龄大的吗?我去黑市上面买东西,眼见了一个比您年纪还大的独眼大叔,凌晨开始出摊一直到凌晨四点。白天还给街道扫大街呢,冬天穿着大破袄,困了在那雪堆跟前枕着扫帚就睡着了。”
易传宗说到这里不说了,眼神也变得沉重了很多。
他见那人不是卖别的东西,就是卖枪的。
都是抢的枪,全都是战利品。
只不过东西还在,人没了。
老旧的东西,不少都近乎报废。扔了也是扔了,简单维修一下,打猎还是可以的。
这独眼龙一开始在前锋步兵,后来是炊事班,四五年退役的,要孩子要的晚,家里分了个工位他让婆娘去了纺织厂。
他白天是给自己家干的,晚上卖的是队友的战利品,有了钱就给队友那些孤儿寡母的分一分。
贾张氏脸色一变,把儿子养起来之后她自然就不想干活了,再加上有点头疼的小毛病,不干活也算是心安理得。
现在在让她干活?
她当然不想干!
但是听那话头,以后的日子还难着呢。
这孙子真要是到了村子里面,那不是越活越回去了吗!
贾张氏连忙对着秦淮茹使个眼色,那意思就是你赶紧开口,让人消消气。
这人将话说的那么绝,两人又是这种关系的,以后说不定就真不管了,要是到时候两人分了,再把她要钱这事儿给记在心里,还帮忙呢,不帮倒忙就是好的!
这眼神,秦淮茹倒是看见了。
但是,开口?
秦淮茹看着易传宗那一点点冷下来的脸色,这种时候她怎么能开口?还能抱住人不走都是好的,刚才的眼神她也看见了,那边肯定是有想法,她老老实实听着就行了。
易传宗冷脸看着贾张氏,一字一句地说道:“您都知道以后这日子那么难了,您都没有打算去挣钱的想法,您不是疼孙子吗?就这么看着以后棒梗的日子难过?”
“他可不是个女孩子,到时候长得漂亮点乖巧点就能嫁到城里。这可是为您老贾家留种的,多上一千块钱多待一段时间总能找到个活干,要是到了村子里面,到时候可是不好回来,您就不在乎这个?”
贾张氏心慌慌不敢应声,一抬眼皮,这人狠狠地盯着她,一点也不似之前那般和睦。
易传宗嗤笑一声,开口道:“两千块钱,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光知道我挣钱多点,一个月九十九块,那你知不知道我吃的也多?我一个月的工资能剩下十块钱吗?”
“你觉得我得攒多久?你以为我会跟大爷要钱?还是你还真以为这事而能要挟我了?你用什么要挟我?用你这一家五口人吗?”
“我问你我能挣多少钱,这时候你说不知道了。那你儿子原先十年攒了多少钱,这你应该知道吧?我这可是刚开始干活,你可曾有一点为我、为淮茹考虑过?”
“我是真没想到你那么狠!狠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对你!”
贾张氏抬了一下眼皮,连忙垂眼看向桌子,她这会儿身子有些发颤,不只是钱要走,这是被人记恨上了。
易传宗可不管贾张氏有什么反应,拿他两千块钱,他花在媳妇儿身上的都没那么多,他自打来了之后抛开买枪,也没有花上两千。
“我问你这钱怎么花,你说不花留着给棒梗,说实话,给他这么多钱我也不心疼。但是你得分时候,你知道给我剩这三十,你想过我后面会多难过吗?我要是有点事儿该怎么办?”
“但凡你说以后过得日子好点,最起码我还算能养养自己女人,我这心里也还能稍微过得去。”
“你知道以后难不愿意挣,但是我这手里没钱肯定得想个法子。”
“最多我忙点,尽快多挣点钱就完事了,照顾好自己女人这也是我的本意,毕竟隔着你这个婆婆总归得难点。我,有心理准备!”
“但是你说留给棒梗,这件事我很想笑,你知道吗?”
“我很想问一句,你是想把钱留给他,还是想把仇留给他?”
贾张氏顿时急了,整个人和踩到尾巴的猫一下跳了起来,开中惊呼道:“你想做什么?”
易传宗笑嘻嘻地说道:“你问我干什么?我还想问你想干什么。”
“德不配位必遭灾,财不配位必受殃这几句话您没听过,但是这不义之财如流水,福报来到天佑之,这民间的老话你应该有耳闻吧?”
“其实咱们交易的心理是共通的,你拿这钱的时候心里有多痛快,那么我出这钱的时候心里就有多难受。”
“你说你都不相信感情,拿钱的时候怎么那么痛快?你不考虑我的难处,但你总得考虑一下自己的后果吧?就算没想到我要报复,你总得思考一下什么叫做鸡飞蛋打吧?”
“到了最后,不用人的时候拿钱,用人的时候跟我在这谈感情。您觉得要是这人都是这思维,这感情还能谈的起来吗?”
贾张氏纠结万分,两手紧紧地护住胸口,她苦着脸看向易传宗,然后低头看看秦淮茹,她扭捏地说道:“你指定不会那样,你们两个感情多好啊!”
易传宗肯定地点点头,说道:“那当然,我们的感情当然好。”
贾张氏心中松了一口气,还好,这钱应该是跑不了。
易传宗突然咧嘴一笑,低头就在秦淮茹的脸上香了一口,说道:“但是咱们两个感情不好啊!”
“您今个儿让我心里不痛快,又不是棒梗让我心里不痛快,更不是淮茹让我心里不痛快。”
“我记恨棒梗干嘛,他一个小孩子懂个屁。我更不会记恨淮茹了,有什么是睡一觉不行的,那就多睡几觉。”
秦淮茹啐了他一口,伸手在他的胸口上锤了一下,随后小心地朝着贾张氏看了一眼。
现在的贾张氏根本没有心思在乎这个,她愣愣地看着两个人的动作,多少明白了易传宗的意思。
易传宗当然不会惯着小情人,你打我一胸口一下,我也打你一下才算公平。
打完之后,易传宗看着秦淮茹羞愤地眼神,他心中很是满意,抬起头来说道:“您放心,我不只是不会难为你,说不定以后你吃的饭都是我的钱。”
“但是三个孩子你就不用管了,我怕您这坏毛病都让三个孩子学了去。”
“我会和棒梗说‘别跟你奶奶学,人要懂得感恩。’我会告诉他‘别和你奶奶似的老是占便宜,你占人便宜能得到多大好处?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人多面墙。’”
“我会告诉他‘别跟你奶奶学着抱怨,冷静、努力、寻找解决办法,提升自我能力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途径。’我会跟他讲‘别和你奶奶一样在背后说叨人家,要是人家说叨你,你乐意吗?背后嚼舌不是君子所为。’”
“我会告诉他‘东西带过来就行了,尽量少说话,你奶奶的思维不和你年轻人一样,会对你产生错误的引导。’其实您的毛病还是很多的,像是什么懒散,装病,大哭,这都不是男人该干的事情,我一定给他教清楚了。”
贾张氏急得不行,这些话都是往好了教,但是怎么带上她!拿她当反面的例子,这哪行啊?
“不,你不能跟他这么说!”
易传宗眨眨眼睛,“我当然不会这么说,我女人可以啊。有您这面镜子在,只要跟您反着干差不多就是个好孩子了,您这是在帮助棒梗成长!”
“吾日三省吾身,拿您当例子他记忆的绝对深刻!毕竟每天都能反省!您这几十年的毛病应该不好改吧?”
“淮茹,记住了没有,想要教好孩子,第一步就是让他远离奶奶!要不然这孩子养成习惯,别说有出息,他能正常点就算是恪守本心了。得亏学校老师教的好!日子过得难,孩子懂事,对你这个妈还有孝心!”
“要不然偷了东西,这边还夸呢,我孙子真棒!下次小心点!这事儿她真能干的出来!第一次可是印象最深刻的,孩子怕你可能不跟你说,这奶奶必须远离!”
贾张氏语无伦次地说道:“没有,我没有,我真没有这样!”
易传宗不理她,依旧低着头说道:“你想想她能教出什么孩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犯了大错误,要是人品不过关影响了前途,你后悔都没用,棒梗也得像二大爷一样抱憾终生!后悔?晚了!你得愁死!没用,机会抓不住,就是准备不够,下一次机会谁知道是十年还是二十年?”
“就是现在,你想想棒梗做作业的时候,是不是老抓耳挠腮地受难为,口中老抱怨着作业多,题目难?好吃懒做,不勤奋还抱怨,这都是跟他奶奶学的,为什么不想着解决问题?你们不会院子里面有人会啊!”
“就是三大爷占便宜多点,他家孩子没这么大胃口,一块糖拿出来抢着帮你教,最后一群孩子都能打着包票教一个星期。就算是想白嫖不花钱,咱们院子里面还有柱子哥会呢,他一个单身汉大晚上又没事,只要喊声何叔,柱子叔,他心里面贼舒服,还能当老师,这事儿就妥了。”
“教会了以后还难吗?这孩子要是会做,全神贯注的做题,他根本就不会说这说那,一道题接着一道题,根本停不下来,考试怎么考来着?还不是一坐一两个小时,题还没做完就收卷了。”
“只有越做越不会,这孩子才会不愿意学习,一步一个坎的道谁愿意走?要是性格坚韧点的也好,就怕他奶奶再心疼劝两句,本来能坚持能做出来的题又变成难题,你指望他去了学校自己学?要是老师不讲呢?要是直接开了新课呢?要是这新课还跟这题有关系呢?”
秦淮茹眼神复杂地看向贾张氏。
之前她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贾张氏说时间晚明天再做,她琢磨着去了学校老师会讲,也就同意了。
贾张氏都呆了,怎么这学习的问题还能跟她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