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风还想说什么,楚元漓忽然开口,阴寒地命令道:“再随意揣度置喙本王,滚去飞羽营。”
“是。”惊风想劝,可他一点都不想去飞羽营,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翌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外洒到寝房地板上,斑驳的树影倒映在地上,随风摇曳。
依旧坐在门后的凤凌玥,那双安静得像是古井的眸子,终于随着树荫的晃动漾起一丝涟漪,她缓缓站起来,洗漱更衣后去了厨房。
照例为楚元漓做好早膳、熬好汤药,把东西装到食盒里后,看了福贵一眼。
本想让他代为送去篱落苑,但想到王府可能有奸细,最终还是自己提着食盒去了。
到篱落苑寝房门口,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把食盒给了惊风,“饭菜和汤药。”
说完即走。
“王妃……”惊风心里五味杂陈。
其实,他这几日因凤凌玥丢下主子去医治萧澈的事,对她还有些许埋怨,可看到她两只乌眼圈以及红肿得不成样的眼睛,他知道昨夜主子那话是真的伤到她的心了。
主子那般伤她,她还晨起为主子做饭熬药,亲自送膳……他是个有血有肉的人,那点埋怨一下就被打消了,“属下有两句话想说。”
“我不想听。”凤凌玥头也没回地离开。
她知道惊风想说什么,无非又跟上次一样,说楚元漓心里在乎她、喜欢她,说楚元漓性格孤僻偏执是因为那些前尘往事,是因为咳疾……
惊风追上去,拦住了凤凌玥,急色道:“王妃昨夜离开,主子吐血了。”
吐血……
凤凌玥微怔了怔,那么难听伤人的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该生气该吐血的是她,他凭什么吐血!
惊风见她有些动容,忙不迭说,“主子吐血后,药不肯吃,还把属下赶了出来,没有主子的命令,属下不敢进去,也不知主子现在是死是活。”
凤凌玥闻言,转身朝寝房走去,走了没两步停了下来,又回头朝篱落苑外走去。
“主子他……”
她不想听,也不想心软,更不想热脸去贴人家的冷臀部……
凤凌玥运着流光诡步,飞一般的离开了篱落苑。
刚出院门,“嘭”的一下撞到了一堵肉墙,力道过大,撞得她眼冒金星。
正当她以为自己要直直朝后倒去之际,手腕一紧,被人拉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与此同时,头顶传来一道煦暖如春风温柔的声音:
“抱歉。”
“你没事吧?”
凤凌玥快速推开抱着自己的男人,朝后退了好几步,抬头看去,才发现刚刚撞到的人是楚元漓的好友凤玉珩。
“是珩公子啊,刚刚撞到你,不好意思。”朝他微屈膝福了礼,举步绕他离开。
凤玉珩看到凤凌玥满面愁容,眼睛似大哭过一场,心里揪了一下,上前拦住她的去路,“丫头这副模样,是不是元漓惹你伤心了?”
凤凌玥被凤玉珩突然拦住,先是一愣,接着听到他关心自己的话,再是惊讶。
她和他不过才第二次见面而已,他称呼自己‘丫头’,又这般关心自己,是几个意思?
“没事,多谢珩公子关心,我还有事,先走了。”出于礼貌,凤凌玥勉强挤出一抹微笑。
可这微笑落在凤玉珩眼里,却让他越发难受,在凤凌玥与她擦肩而过之时,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丫头……”
凤凌玥吓了一大跳,赶紧挣开了凤玉珩的手,她不知道凤玉珩的意图是什么,但她坚决不想与楚元漓的好友扯上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凤玉珩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冲动行为吓到了她,立刻道歉:“抱歉,是我唐突了。”
凤凌玥没再接话,立刻朝着梧桐苑跑去。
回到梧桐苑寝房,打算换身衣服去医馆,从铜镜里看到自己当下这副模样,把手里的面具往梳妆台上一扔。
去不了医馆,她索性把昨夜没睡的觉补回来。
抹了些眼药,就上床歇下了。
凤玉珩等凤凌玥进了梧桐苑,才踏进篱落苑,刚到书房门口,就见惊风提着食盒,想要敲门却又犹犹豫豫不敢下手。
“惊风。”
听到有人喊,惊风猛的回头,看到凤玉珩的这一刻,像是看到救星,忙迎上去,把食盒塞给了他,“珩公子,你可算是来了,赶紧劝劝我家主子,我担心主子他一时想不开,又、又……”
“元漓和他的小王妃闹不愉快了?”
“是。”凤玉珩是主子有过命交情的至交好友,惊风便把昨夜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我不明白主子他为何要这么做,所以无从劝起,珩公子了解主子,还请公子费心。”
“知道了。”
凤玉珩拎着食盒,推门进去。
楚元漓坐在桌边,也坐了整整一晚,一夜未眠。浑身上下散发着冷寂气息,神色十分隐晦,眼底似乎有很多复杂的情绪交错而过。
凤玉珩坐到他旁边,把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摆好,从容说道:“元漓,这些饭菜,还有这两碗药,都是你家小王妃刚送来的。”
楚元漓闻言,淡淡掀眸看着桌上的饭菜和汤药,眸光微微闪了闪,心也跟着揪紧。
“我刚刚碰到她,瞧她那模样,想必一夜未眠,眼睛都哭肿了。”凤玉珩继续不咸不淡地说道,“她是个傻的,被你弄得那么伤心,还上赶着为你下厨、替你熬药,我是没见过这么傻的丫头。”
他也从未见像她那样又蠢又傻的女人,一个只能装残的丑八怪,一个没能力护她安舆的废人,值得她那般付出么?
“元漓,你既喜欢那丫头,就不该把她往外推。”凤玉珩拿起一块芝麻酥饼尝了一口,“手艺不错,可惜,被你糟蹋了。”
楚元漓还是没有说话。
“心中有顾虑,便该亲口问问那丫头的想法,别动不动言语伤她,伤了她,折磨的是你自己,何必呢。”凤玉珩放下手上半块酥饼,认真看着楚元漓,“感情之事,关键在于你自己怎么想,我说再多也无用。但,你要是真把那丫头推开了,有你后悔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