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个身量消瘦的男人蹑手蹑脚走到明瑶床前,坐在床边,在对明瑶下手之前,因为心虚扫了眼黑漆漆的屋子。
旋即,双手伸向明瑶眼上包扎的纱布。
刚解开第一层,被一股刺鼻的异味呛得猛烈打了个喷嚏,以至于他双手止不住颤抖起来。
直到纱布全部解开,陡然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血淋淋、眼球完全凸出且十分狰狞的面容,吓得他脸色煞白如纸,惊声尖叫“鬼啊鬼啊……”
并不由自主站起来,连思考都来不及,逃也似的冲出房间。
凤凌玥从屋顶站起来,让楚元漓施展轻功带她追上逃跑的男人,两人一路追至玄冥刹最南面的一间小院。
小院里,罗莺莺正坐在凉亭喝茶,神色一派悠然。
看到男人连滚带爬进来,立刻紧张起身,急色询问:“事情办得如何?”
“阿嚏!阿嚏!阿嚏!”
男人捂着胸口,又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才惊魂未定地说道,“少夫人,我好像、好像见到鬼了,实在太吓人了。”
扑鼻而来是一股刺激上头的味道,罗莺莺不禁嫌弃地蹙起秀眉,用丝帕捂住口鼻,“什么鬼?哪里有鬼?你都看到什么了?”
旋即,男人毫不夸张地描述了一遍自己所看到的明瑶,末了,再重重打了四五个喷嚏。
上一次对明瑶下手,罗莺莺派去的是另一个弟子,被慕星聿抓到后服毒自尽,眼前这个弟子是她重新挑的。
明瑶的眼伤她见过,确实挺吓人的,但还没到吓得屁滚尿流的地步。
闻言,罗莺莺只当是这弟子胆子太小,夸大了明瑶眼伤的恐怖程度,抬脚狠踢了他几脚:“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亏得我平日好吃好喝伺候……阿嚏……”
还没说完,打了个巨响的喷嚏。
暗处,凤凌玥看到这一幕,满意地勾了勾唇,只待毒一发作,她将原形毕露。
踮脚凑到楚元漓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便回了小院,替明瑶重新包扎了伤口。
翌日,天刚蒙蒙亮。
睡得香甜的凤凌玥再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依然是慕星聿的声音:“凌玥?凌玥?……”
“什么事?”
慕星聿沉默一刹,才有些难为情的开口:“莺莺她出事了,麻烦你去看看。”
他知道这个时候让凤凌玥去给莺莺诊病不是明智之选,可他连夜请了好几个大夫,大夫都束手无策。
“哦,就来啊。”凤凌玥推搡了下正色眯眯盯着她的楚流氓,“别看了,咱该办正事了。”
楚元漓凑上去偷了个香,翻身下床。
去给罗莺莺诊治,凤凌玥才不会像明瑶出事那般着急,磨磨蹭蹭梳洗了半个钟头,才跟慕星聿去了罗莺莺住的小院。
“她怎么了?昨个儿不还好好的吗?”凤凌玥明知故问。
慕星聿摇头:“我也不清楚,半夜莺莺找到我时,她脸上起了不少红疹,我请了几个大夫都没瞧出病因。”
看到罗莺莺时,凤凌玥着实吓了一大跳。
她的整张脸几乎肿成了一只猪头,密密麻麻全是红疹,还有不少被抓破的痕迹,以及流出来的脓水。
“莺莺姑娘?”坐到床边,凤凌玥推了几下罗莺莺的胳膊,见人没醒,用力拧了一下。
罗莺莺在一阵刺痛中被惊醒,倏然睁眼,看到凤凌玥的那一刻,圆溜溜的眼珠瞪得老大,怒嚷道:“贱女人,你怎么在这?谁让你来的,快给我滚出去!”
听见罗莺莺喊凤凌玥贱女人,慕星聿原本焦急的面色猝然沉了下来:“莺莺!她是来给你看病的,你怎么能这般口无遮拦。上次我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吗?”
凤凌玥往后挪了挪,倚靠在床柱上,静静看着罗莺莺。
“不,我不要她诊病。”罗莺莺立时梨花带雨哭起来,“少主,她刚刚偷偷掐我,怎么可能好心为我诊病,我不要让她看,她会害死我的,少主,你快让她走。”
凤凌玥赞同地点点头:“莺莺姑娘说的对,我确实不是来为你诊病的。”
“凌玥?”慕星聿一脸问号的看着她。
凤凌玥起身,居高临下看着罗莺莺,唇角微勾,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因为她的毒,是我下的。”
闻言,罗莺莺猛的从床上爬起来,哭得红肿的双眼恨不得把凤凌玥戳成筛子,嘶吼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要杀了你。”
下床后,大有一副要与凤凌玥疯狂拼命的架势。
慕星聿上前拦住罗莺莺,安抚道:“莺莺,这件事一定情有可原,你先冷静。”
复看着凤凌玥,眼神意在让她解释为何要给罗莺莺下毒。
“不!放开我,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任罗莺莺如何嘶吼,慕星聿死死拽着她的胳膊不放。
“昨晚,罗莺莺意图残害师娘。”凤凌玥不紧不慢的语气解释,“偷鸡不成蚀把米,她这是自作自受。”
罗莺莺心里咯噔一下,顿时不再挣扎,眼珠子不安地转动几下后,心底似乎有了主意,双手抓住慕星聿的胳膊,焦急解释:“少主,我没有,我听少主的话,一直都待在院子里。”
指着凤凌玥,控诉,“是她,是她想要陷害我。少主,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可能伤害师娘的。”
慕星聿眸光深邃的凝视着罗莺莺,语气平淡的反问:“莺莺,你当真没做出伤害母亲之事?”
少主为何要这么问?
他已经不相信自己了么?
不行!若是少主知道自己残害师娘,玄冥刹她便待不下去了。
“少主,我没有,我真的没有。”罗莺莺头摇得如拨浪鼓,眼里的泪止不住地流,“少主,定是她为了昨日之事报复我,才诬陷我。她刚刚都已经承认对我下毒了,少主,你要相信我。”
慕星聿轻轻推开罗莺莺,眼眸深处隐隐划过一缕失望之色:“莺莺,你先坐下。若不是你做的,我一定还你一个清白。”
他言语上虽安抚着罗莺莺,可心底已然确定她是凶手。
罗莺莺知道多说无益,但她昨夜并未离开院子,派出去的人也没下手成功。
没有证据,她依旧是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