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个山东因为孔有德部的叛乱而打成了白地,陕西和山西的民乱也没有消停的时候,但这些对于多灾多难的大明王朝来说,也不过是藓芥之患,真正让大明王朝喘不过气来的是连年的天灾,这不,新的一波灾难又来了----崇祯五年六月,黄河决于孟津。
“马国臣没有出事吧!”接到黄河在孟津决口的消息后,朱由崧急切的向王乾求证道。“另外,情况查明了没有,这次决口涉及的范围有多广?”
王乾苦笑道:“现在情况一片混乱,谁都说不清决口的范围有多广,更没有人知道孟津渡现在的情况下,但就谛听掌握的消息来看,决口范围肯定涉及孟津、偃师两县的沿河地区。”
朱由崧眼眉一凝:“也就是说福春号等几处工场肯定会被波及。”
王乾宽慰道:“福春号那边地形应该相当略高一些,未必会有大问题,但有几处王庄就不一定了,就算是没死了或少死人,至少今年的夏收、秋收是没指望了。”
朱由崧摇头道:“还不止是夏收秋收的事,口子堵不上,我们的货就不能从孟津走了,这方面的损失也绝非是小数目。”
王乾再度宽慰道:“幸好,我们已经把大部分的工场迁到安东和小琉球去了,再怎么损失,也不会很大的。”
是的,能搬走的都已经搬走了,剩下主打银镜的双福号、需要本地黄铁矿资源的福春号以及福春号配套的王府冶铁场是没办法搬走的,所以,真有了损失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闻讯赶来的李谙也宽慰道:“世子爷,孟津走不了,我们还是可以走洛河入黄的。”
朱由崧叹息道:“也只能先这样了。”
可从洛河入黄,中间走的陆路要比直接从孟津入黄要多了一倍的路程,成本无形就高了不少,而且孟津巡检马国臣是朱由崧的人,怎么走货都是好说的,现在从洛河走,只怕会受到更多人的关注,这也是不利的。
但天灾是不可抗力的,所以,朱由崧也只能捏鼻子先忍下来了。
当然,有人会问,过两年河南会陷于农民“起义军”的**大海中,那为什么不趁着现在的机会,把所有王府名下工场都迁移到淮安等地呢?
原因很简单,你自己也说了,过几年才会出现“起义军”的**大海,所以,现在就把所有产业都迁移到了淮安,可是会引起明廷的高度怀疑和戒备的;此外,“义军”是由饥民为主组成的,而王府几个工场采买原料的过程,虽然让少林寺以及河南地方士绅获利了,但至少也让做工的老百姓能吃上饭,若是现在就把工场搬走了,那些挖矿的百姓没了最后的饭碗,岂不是会主动投靠“义军”了,因此,朱由崧可不愿意犯崇祯皇帝裁撤驿站时犯过的同样错误,主动给“义军”增强力量。
“工场的事情先别说了,说说救济的事吧,”朱由崧抓住李谙说道。“这是收拢难民的机会,李伴伴,你去安排一下,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李谙一皱眉:“世子爷,这么做,对王府的名声不太好啊!河南府那边,也不好答应的。”
朱由崧提点道:“我不是让你们趁机兼并土地,而是以父王给祖母祈求冥福的名义,对外放赈,顺便以雇佣庄户的名义,收拢一些百姓。”
今年夏收和秋收泡汤后,普通老百姓是绝对坚持不到明年夏收的,所以,等他们卖儿卖女的时候,福王府就可以出手,将其一家老小都打包带走,至于放赈嘛,则是事先铺垫,用来削减老百姓的戒心和堵本地官府、士绅的嘴的。
李谙应道:“奴婢明白了,不过奴婢建议,放赈的事,还是让卢九德来做,这样,或可以减少宫中的猜忌之心。”
朱由崧同意道:“那就叫卢九德过来,另外,李伴伴你问一下赵鲁,王府现在拿得出一千石杂粮吗?”
放赈的规矩是不能用好粮食的,即便是正经的粮食中间也要夹杂砂石杂草,籍此杜绝那些不是灾民的人来分食,所以朱由崧才准备拿红薯粉、土豆粉来赈济灾民。
李谙口算道:“按一人一天十二两来算,一石粮食可以供一百六十人食用一天,若是灾民有一千六百人的话,一天要十石粮食,若是三千二百灾民的话,一千石也就能维持不到两个月,是不是有些少了?”
王乾插话道:“不少了,毕竟赈济的事不能本藩一家来做,否则世子爷和王爷,就会如李公公您之前说的那样,遭到北京猜忌了。”
没错,自打田氏代齐之后,中国历朝历代都对做善事有一个界定,而朱由崧和福王府本身就对光宗一脉具有威胁,所以就更不能越界了。
“再说了,真要每日施粥,那我们还怎么以收拢庄户的名义招募百姓呢!”王乾这话就不对了,施粥只是保证难民最基本的生存需要而已,要吃饱吃好,还要一家能穿暖有一个安稳落脚点,却是做不到的,所以最终还是需要卖身投靠某一势家的。“另外,这两年,天候年景都不对头,王府这边存粮可能还有大用,得节省一二啊!”
李谙考虑了一会,同意道:“王公公说的也有道理。”
朱由崧见两人取得了一致,便言道:“若是真不足了,日后再十石、五石的给吧。”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朱由崧挥挥手,王乾和李谙便退了下去。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朱由崧吩咐道:“去把金泰叫过来。”
不一会,金泰出现在了朱由崧的面前,此时就听朱由崧问道:“谢友青这边没有什么怨言吧?”
金泰回复道:“谢友青是懂规矩的人,自是不会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朱由崧点点头:“那就好啊,但对他的监控还要继续,另外,现在可以通知他去泉水观下院二期班担任教习了,且看他明不明白孤的心意,也看他能不能抓住了这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