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友青走了,朱由崧坐在那思索了片刻,让人把李谙叫了过来:“李伴伴,我决定把俞义调到临清,把钱禄调到淮安,把赵山调到杭州,把万世调到北京,再把刘琛和裴渡对调一下,相关事务你安排一下,然后这要形成惯例,任何人在一个位置上只能待三年,三年后要么挪位子,要么挪地方,不能出现尾大不掉的事情。”
李谙应道:“理应如此,不过小琉球那边怎么办?他们可不方便回来!”
就听朱由崧继续道:“小琉球那边比较特殊,王乾干六年,再跟金泰交换位置,其余人就先安排内部轮岗,或三年,或六年,总之,只有不断往那边调人,不允许那边出人。”
李谙领命而去,朱由崧随即吩咐道:“把谢友青刚刚送来的武具全部拿到校场去,再把李自奇、蔡国峰一并叫过去。”
说罢,朱由崧换了武弁服,起身去往了王府仪卫司的校场,等他到那边的时候,东西已经送到了,随即朱由崧先拿起来了西班牙人的重型火绳枪观看起来。
说起来,朱由崧制作猎鹿铳的思路并不是来自鲁密铳,而正是西班牙人的重型火绳枪,但这并不意味着,朱由崧就对西班牙重型火绳枪有充分认识了,事实上,今天才是他第一次看到西班牙重型火绳枪的实物。
只是看过实物之后,朱由崧很快摇了摇头,首先三十支火绳枪的口径没有一支是完全相同的,其中口径最大的,比口径最小的,至少大了四分之一,因此,所有铅弹都肯定是士兵自己临时制造的,没有什么标准化可言。
其次,火药的配比应该是有一点问题的,点燃后硝烟太大,燃烧速度也太快了,肯定不能最大限度的利用爆炸力。
再有就是,火药和弹丸分装,这对新手来说极不友好。
当然,西班牙重型火绳枪也是有可取之处的,譬如火绳的调节装置就非常的灵活,又譬如叉棍是连接在火枪枪身上,不存在遗失的可能,似乎比猎鹿铳的类似装备更加合理。
所以,朱由崧当下做出决定,拿两支作为参考和收藏,其余的火绳枪将作为今年送到北京的年礼,赠送给天启皇帝,也算是自己为保卫大明江山做些一点微不足道的贡献吧。
等看完了火绳枪,朱由崧又检视起了西班牙士兵们使用的长戟,结果看完了才知道,西班牙人的长戟跟中国那种月牙戟、方天画戟完全不同,并没有横生的戈枝,而是一种尖头带刃的刀具,有点像唐代的陌刀,但又不是双面开刃的,而是单面开刃,所以,更像一种轻便型的,长柄且单手可执的朴刀。
这种形制古怪的朴刀是配合一种圆形盾牌一起使用的,一旦接战,可挡可刺可劈可撩。
朱由崧正在看着,李自奇和蔡国峰一前一后到了,待两人跟朱由崧行过礼后,朱由崧笑着说道:“得了一种佛郎机人使用的武器,被名字骗了,以为跟大明的矛戟差不多,想着让你们操使一下,结果你们看,是这等玩意。”
朱由崧手一指,自然有人把西班牙长戟和圆盾递到蔡、李二人手中,蔡国峰跟朱由崧告罪一声,拿着长戟和圆盾走到了校场中间,舞动了几下,居然看起来有模有样的,一定程度上似乎还挺凌厉。
但等蔡国峰回来后却道:“这两种攻防武器,要想配合的好,需要长期的训练,尤其是这块圆牌,只有十分娴熟了,才会有许多变化。”
李自奇补充道:“世子爷,一寸长一寸强,这刀矛攻击范围较大,不但对近身兵种有一定的威胁,还可以对轻骑兵有所威慑,只是正如蔡百户所言,近战远攻时操作刀矛的用力点各不同,不经过长期训练是很难掌握的,而且这刀矛还有一个限制,原本是气力约大用的越合适,但杆细刀轻,实际不好劈砍,更多的应该是划,也就是顺势拉一刀。”
李自奇没有继续往下说,事实上划或拉,也许会造成血肉模糊的状态,但想要彻底让对方失去战斗力却是不可能的:“此外,如果遇到对方用重兵的话,会很吃亏,不但刀矛杆子容易折断,而且盾牌这边使不出气力,容易被重兵荡开,导致中路大开。”
朱由崧确认道:“也就是华而不实喽?”
李自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着一边堆着的胸甲、半身锁子甲说道:“世子爷,佛郎机人应该是穿着甲,带着盔,手持刀矛作战的吧?”
朱由崧确认道:“的确如此,而且是百十个一起手持刀矛盾牌迎战的。”
蔡国峰接口道:“单个迎战,就是穿了盔甲也无用,但列阵的话,就比较麻烦了,一般是没办法凑齐那么多重兵冲阵的。”
朱由崧一挑眉:“其实关键还是要批甲?”
蔡国峰应道:“对,关键还是要披甲!”
朱由崧求教道:“听说佛郎机人有一种战法,外侧是数排长枪手,持丈二长枪,以枪尾杵地,矛头对外,呈刺猬状,然后围成一圈,内里布置火铳或强弓硬弩,如此说是可以抵御骑兵冲锋,你们以为可行吗?”
蔡国峰语气凝重的手段道:“在泰西,下官不知道可不可以抵御骑兵冲锋,但在大明这边,蒙古骑手可不会光用骑弓放箭的,他们还会投掷飞刀飞斧,大枪兵若是挺着不动,那就只能成为对方的活靶子。”
随即蔡国峰举例道:“白杆兵在辽河就是这么覆灭的。”
枪兵要对抗骑兵,就只能排成严密的阵线,用枪阵应对骑兵的冲击,此时,枪阵是不能轻易移动的,因此就成了对方火力的活靶子了,因此,单纯靠长枪应敌是不行的,必须要有必要的远程压制火力。
蔡国峰又继续道:“此外,下官跟昔日同僚打听过,哪怕遇到枪阵,身披重甲的建虏也是敢冲阵的,他们先用健马硬冲,造成枪阵混乱,然后提早跳马,再以小盾遮掩,以攻枪阵下三路,一旦让其近身,枪阵也就废了。”
朱由崧听罢表情十分的沉重:“如此说来,就没有制胜的可能了?”
蔡国峰和李自奇无言以对,朱由崧想了想决定道:“光说不练假把式,这样吧,李先生,蔡百户,你们各在仪卫中挑二十个人,且模仿一下建虏冲阵的情况,孤想眼见为实。”
蔡国峰犹豫道:“这一时半会,怕是不好办呢!”
朱由崧斩金截铁的说道:“给你们三个月,三个月后,我且过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