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谙一边伺候刚刚起床的朱由崧洗漱,一边把今天孩童们上操的事情跟朱由崧汇报了一遍,最后,他还结论道:“这个宁虎,怕是要在那群孩子中得个宁阎王的恶名了!”
朱由崧呵呵一笑,问道:“李伴伴,那些伴读的小子们吃饔餐了吗?”
其实所有伴读的孩子都比朱由崧年长,但彼此地位悬殊,所有朱由崧叫他们小子也是正常的。
听罢朱由崧的问题,李谙回答道:“小主子,您不是交代等您过去后一起吃吗?”
朱由崧点点头:“我有这么吩咐吗?也好,今天就过去一起吃吧······”
“小王爷驾到!尔等还不跪下迎候!”
在宦官的呵斥下,孩子们在饭堂里跪了一地!
朱由崧走进来,看着跪满一地的孩子,眉头一挑:“都起来吧,今后不要跪了,你们都是吾的伴读,你们的体面,就是吾的体面。”
刚刚让小伴读们跪下迎接的宦官立刻跪了下来:“还不多谢小王爷的抬举!”
一众孩子便七嘴八舌的颂道:“多谢小王爷的抬举!”
朱由崧呵呵一笑,来到主位坐好,这时伴读们才一个个坐到了位子上,叠肚挺胸,似乎是在接受朱由崧的检阅!
朱由崧笑道:“今天你们被宁总旗操训哭了?还有人觉得伴读不需要学武?那你们就错了,首先,这不是习武,只是帮你们打熬筋骨,让你们有气力更好的读书。”
朱由崧说的是一口南京官话,所以好些孩子是听不懂的,但不要紧,他年少声弱,自有河南籍的宦官大声的向一众孩童进行复述。
“读书是很辛苦的,尤其是,吾让你们学的东西很多,很杂,需要更多的心力,所以,身子要跟上,可不能因为操训累就叫苦啊!”
“好了,吾也不多说了,把饭菜摆上来吧!”
典膳所的人立刻把准备好的食物端到了每个人的面前,其中,所有伴读吃的是粟米汤、新麦馒头、咸菜和小块卤水豆腐,而朱由崧面前放的是精米饭、白煮蛋、油鸡汤、火肉片(火腿肉片)、卷切、鱼脍等七八道饭菜,甚至还有一道名为带骨鲍螺的餐后甜点。
“来人,”朱由崧吩咐道。“把鱼脍给那个赵山送过去。”
赵山正在蒙头大嚼呢,突然一名年长宦官送来一份周边没有的菜品,正在疑惑,就听这名年长宦官说道:“小王爷训示,赵山在出操中不经请示乱说乱动,理应受罚,但其所为乃帮助同侪,其意为善,故罚要罚,赏也要赏!赵山,还不向小王爷叩谢!”
赵山问言,急忙走到朱由崧面前,向其叩拜道:“奴婢赵山,叩谢小主子赏赐!”
朱由崧冲着赵山摆摆手,赵山会意的回去吃那份鱼脍了,等赵山离开了,朱由崧问李谙道:“这小子是是内宦吗?”
“是!”李谙已经从边上人处搞清楚了赵山的身份。“是这次王爷就藩时,宫里派来随侍的小火者!”
“宫里派来的小火者?”朱由崧心中一动,但表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跟的谁啊!”
李谙回答道:“原本只是负责洒扫的小火者,还没有跟谁,就被小主子调来身边了!”
“运气倒是好!”朱由崧淡淡的评价了一句,然后问道。“父王母妃起床了吗?”
李谙回应道:“回小主子的话,王爷和王妃都已经起床了!”
“好!”朱由崧抓紧吃了两口,然后放下筷子。“我们去给父王母妃请安去!”
朱由崧站了起来,边上的宦官立刻喝道:“送小王爷!”
在一众宦官的指引下,还在大口吃饭的孩子们纷纷站了起来,施礼恭送扬长而去的朱由崧,其中不少人还在低着头咀嚼着。
“让他们吃饱了,直接去书塾,”临出门时,朱由崧交代道。“由陶蒙师给他们上课。”
朱由崧给自己制定的教学计划中,上午是练字,所以,蒙师陶秀才的上午的工作是教那些孩子读书识字,至于下午朱由崧自己上蒙学课程的时候,则会有专门的人来教伴读们数学。
没错,朱由崧的确想让自己的伴读中出几个进士举人,但能中进士、举人的毕竟是少数,更多的伴读的出路只能是加入福王府门下的商业系统和农垦系统,因此数学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
什么?朱由崧既然有对未来的万全考虑,为什么不训练一批军官呢?
答案非常简单,现在是万历年间,国家还没有到了崩溃的程度,纲纪尤在,文官集团对藩王又格外警惕,这个时候朱由崧又怎么能授人以柄呢?
所以,即便福王府要开始培养军事人才,也不能是现在,得进入了崇祯年间再说······
“孩儿给父王母妃请安!”
还没有显怀的姚氏拉过朱由崧嘘寒问暖了一番后,就听福王朱常洵问道:“崧儿,今天和伴读一起用的饔餐?”
福王这话往深处琢磨是告诉朱由崧,这个王府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但朱由崧觉得不应该朱常洛应该没有告诫的意思,所以表情轻松的回应道:“是,孩儿今天是跟伴读们一起用的饔餐!”
朱常洵提醒道:“当讲些尊卑才好,不要让那些乌鸦知道了,攻讦本藩不知礼数!”
朱由崧还没有回答,王妃姚氏就道:“让那些乌鸦攻击好了,这样,太子才会放心。”
朱常洵瞪了姚氏一眼:“别太惯着福八了,这不好!”
话虽如此,朱由崧觉得还是朱常洵没有放弃登顶的最后一线希望,所以还想着保有一些贤名,但这几乎是痴心妄想了,所以,朱由崧抢在姚氏之前回复朱常洵道:“父王,儿子以为,一群小孩子玩闹,如果这都有人攻讦,怕是有人会说大伯失了孝悌亲爱。”
朱常洵吃惊的看向朱由崧:“这话是李谙教你的?”
朱由崧摇头道:“是孩儿自己想的。”
“吾儿那真是神童了!”朱常洵显然并不相信,但他也知道,去问李谙,李谙也一定会咬死不承认的,所以他并不想深究,只是说道。“如此倒也是一个投石问路的法子,也罢,这两年许你胡闹,但之后不可没了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