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逢春跑到孔有德军中,把明军登陆部队扑向天津的消息做了报告,正在指挥对京东百姓进行不差别大屠杀的孔有德大吃一惊,立刻派人将相关消息飞报多尔衮知晓。
除了向多尔衮报丧以外,孔有德还立刻召集部队,准备反攻天津,但由于他的部队目前分散在京东7个县近万平方公里的区域内,召集起来不是特别方便,所以,等孔有德带着好不容易收拢起来的3000兵马开到天津卫城城下时,等待他们的是严阵以待的郑鸿逵部和天津百姓。
说起来,郑鸿逵部一口的福建官话跟天津百姓交流起来十分的困难,原本也很难一呼百应,不过天津百姓早有归明之心,语言交流困难并不能阻挡天津百姓踊跃投军;再加上,主动跟随登陆部队前来天津的郑鸿逵部的文官监军林文章在宣抚天津士绅和百姓时发挥了很大的作用,所以,天津军民才愿意团结在仅有800人的郑部周围,死守天津卫城。
面对众志成城的天津卫城,缺乏攻城装备的孔有德部有些抓瞎,没错,孔有德是来消灭反清“乱民”的,主要是打野战及小规模的攻村、攻镇作战,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攻打各地县城----东安等地县城目前尚且控制在清廷委任的各级官员手中----更没有想过攻打比一般县城更坚固的天津卫城,因此,一时间,孔有德部也无力攻打天津卫。
正当孔有德为难之际,多尔衮的命令抵达,于是孔有德便根据多尔衮的命令,率领所部6000人开赴河间主战场参战,只留下剩余的2000兵马并5000多蒙古兵等待爱新觉罗·杜兰来接手对天津的围困及继续剿灭京东的叛清武装。
当然,孔有德也不会让留在京东的2000人归属于杜兰指挥,所以,等杜兰到了,这2000人一样要赶赴河间归建的,杜兰能指挥的,依旧是手下200多清兵及另外小8000人的漠南蒙古兵。
正是因为杜兰本部兵马太少,一众归属于杜兰麾下的漠南蒙古王公往往对于年轻的杜兰阳奉阴违,根本不执行继续多尔衮剿灭京东反清力量的命令,而是更多的心思放在了洗劫那些没有反乱的京东州县上,这就进一步激起了京东人民反清的浪潮,让京东的形势愈发的对清廷不利;而无计可施的杜兰,就只能抓住手边的2000余蒙古兵,对天津围而不打----其余就这点兵,想严密包围天津也是做不到的,只是形式上的封锁,确保天津城内的明军,不至于杀出添乱而已,顺带着,阻断明军后续援兵----无奈的坐视局面日益崩坏;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了。
其实杜兰有些想多了,事实上,郑鸿逵部水兵固然精于接舷战,但上陆后的战力却十分可怜,而匆忙投军的天津百姓虽然大多数都是军户子弟,但武艺娴熟、懂得战阵配合的实在是百里挑一,因此据天津卫这座坚城死守尚可,主动冲出来攻打清军,却是不能的。
至于明军这边的援军嘛,郑鸿逵部其实能拼凑的上陆部队已经悉数登岸了,其余部队要等郑芝龙这边抽调,也不是一两日之间能安排妥当的······
“王上,”景福宫勤政殿内,领议政金瑬脸色凝重的向刚刚继位的朝鲜孝宗(注:这是日后的庙号)李淏奏报道。“济州海贼,不,大明济州水师昨日炮击了济物浦,并随后派人送来书信,勒令朝鲜不得出兵援助北清,否则他们将重演之前抄袭八道海疆的旧事。”
李淏脸色阴沉:“西山老虎吃人,东山老虎也要吃人,夹在两大强国之间,实乃朝鲜之大不幸啊!”
没错,朝鲜驻燕京的使者的确带回来清廷情况不妙的消息,但问题是,当年清廷仅凭辽东一隅之地,就迫使朝鲜屈膝投降,所以,除非清廷大军全数断送在了关内,否则,朝鲜也是生不出叛清投明之胆的。
更何况,当今大明弘光天子,对朝鲜可是不怎么体谅的,非要朝鲜割地赔款----这是朝鲜方面以为的,但在大明看来是收回被朝鲜蚕食的领土,及偿还明廷救援朝鲜时的军费支出----因此,朝鲜高层在内心深处是希望清廷能战胜明廷的。
不,不能说朝鲜高层希望清廷成功灭明,而是希望清廷与大明两败俱伤,这样,朝鲜就可以左右逢源,在明清对峙中获得自身需要的好处了。
然而,朝鲜这边的好梦做的再美妙,奈何大明这边不配合,这不,二次北伐军兴,清廷处处落于下风,已经到了逼迫朝军再次出兵援助的境地,进而又引来了明军水师的威胁,让朝鲜陷于左右为难的境地。
“王上,”拥立李淏的最大功臣、洛兴府院君金自点开口打断了李淏的哀怨。“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关键是,大明的通牒,朝鲜该如何应对!”
李淏皱眉道:“卿等的想法是?”
礼曹参判、大司宪金集开口道:“臣以为,应该接受大明的通牒,停止继续向鸭绿江北派遣军队。”
作为山派(注:隐居山林的儒生)头领,金集言道:“弘光皇帝之所以对朝鲜百般厌恶,乃至于要凌迫朝鲜,正是因为朝鲜叛明之举,所以,才会以直报怨,如今朝鲜再不收敛,只怕大明必然言出必行。”
洛兴府院君金自点是亲清派,所以他反对道:“济州水师洗劫过朝鲜、霸占济州之事,可不是发生在朝鲜叛明之前的,因此臣以为大司宪此言自源头就是错的,明国弘光皇帝从一开始就窥视朝鲜,若是明国压制了清国,那今后朝鲜就危矣了。”
金自点是朝鲜洛党头领,所以他说完后,殿内的洛党纷纷赞同,表示只有清廷取得胜利了,朝鲜才能避免一场空前的灾祸,因此,还是有必要继续派兵支援清廷的。
原党头领、原平府院君元斗杓与金自点系出同门,原来都为亲清的勋西派一脉,此时便阿附洛党的说法:“王上,唇亡齿寒,今日不救清国,异日,朝鲜又岂能独自面对大明的压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