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把枪的话情况算是良好。
维拉克自己还随身带着把手枪,到时候与分站的同志们里应外合,一个照面先把有武器的人干掉,再把其他人抓起来问题不大。
耶鲁大街距离尼治大街略有点远,假伯因又采用的是步行前进,一行人走了两个多小时才抵达了目的地——一家提前预定好的旅馆。
“大家先吃点早饭,吃完早饭我们就开始招人。”假伯因在饭桌前冲着手下们说完后, 走到一旁和旅馆的老板低声交流起来。
已知冒牌团伙是政府的人,那与之对接,对其在自己旅馆里明目张胆进行招人却视若无睹的旅馆老板,应当也是一伙的。
维拉克一边和其他人吃饭一边观察情况汲取信息。
有政府的帮助,冒牌团伙行骗确实方便很多,他们不需要像真的平等会那样担心政府前来追捕,只需坐在那里,把消息往出一传, 等着收钱就好。
而且基普市分站自建立起来就没闹过什么事情, 就好像这里从没有平等会活动过一样。
基于这两方面,冒牌团伙很放松,唯一有点担心的就是被他们骗过的工人察觉到异常,不过基普市似乎没有平等会的人在,他们猜测工人们就算发现他们是假的,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抓紧吃,吃完你跟我们几个出去招人。”昨天亲手把维拉克拉过来的假维拉克催促道。
“咱们具体怎么拉呢?”维拉克还挺好奇他们怎么铺开宣传,让周围的居民知道‘平等会’来招人了。
“就像我昨天把你带过来一样,你到街上去看,看到感觉像是过来找我们的,就上去确认一下。如果不是,就说认错人了, 如果是,拉过来吸纳进会里。”假维拉克手把手指导真维拉克怎么招人。
维拉克轻挑一下眉头,把嘴里的食物吃完问道:“不对吧?我们才刚过来,不应该先去宣传一下,让耶鲁大街这边的人知道我们来招人了吗?不然他们不知道,我们怎么对接那些想加入我们的人呢?”
假维拉克哼了一声, 往自己的餐盘里夹着肉:“我们的其他同志已经先我们一步安排好了,这里的居民知道我们今天会在这一块区域招人。”
“都安排好了?我怎么没见到其他同志?”维拉克左顾右盼装傻充愣。
“废话,总不能所有同志都让你看到吧,不然那还叫潜伏吗?”假维拉克咀嚼着食物道。
“也是……”维拉克心里有了数。
显而易见,政府除了给这伙人安排了每天的住处,还通过自身的便利帮助他们悄无声息地散播了招人的信息。
这帮人除了需要承担暴露后被政府抛弃的风险外,几乎不需要出任何力,每天仅需照指示去固定位置收钱就好。
和旅馆老板聊完,假伯因也坐下来吃起了饭:“肖恩,你待会儿跟着维拉克他们出去拉人,遇到是专门过来找我们的,直接带到旅馆门口。”
“明白,维拉克同志刚刚已经和我说过了。”维拉克道。
“在外面要注意安全,小心被政府发现。”假伯因专门假惺惺地叮嘱看似懵懵懂懂的维拉克。
“没事,我还没被通缉,我是最安全的,反倒是你们都要小心。”维拉克笑道。
“也是。”假伯因跟着笑了笑。
假维拉克吃完饭, 拍了一下维拉克:“吃完了么?跟我走吧。”
“那我就先跟维拉克同志出去拉人了。”维拉克差不多也吃好了,见假的自己要拉自己走,便跟在座的几人打完招呼跟了出去。
“我就在这块儿了, 你去那边。”假维拉克的小心思不少,专门把自己安排在了离旅馆近的地方,把真维拉克支远,这样拉人来回跑着也相对轻松一些。
“好。”维拉克毫不介意远近的问题,因为他都没打算拉受骗的民众过来。
被使唤着到了指定位置后,维拉克不确定是否有冒牌团伙的人跟着自己,于是先假模假样地环顾了四周一会儿,上前跟几个路过的行人搭讪了句话。
没多久,班尼迪克来到了他身前。
班尼迪克既然敢露面,就肯定是排查确保了周围的安全,就算没排查仔细,还有人盯着,维拉克和他交流也不会引起可能存在的监视者怀疑,毕竟他站在这本来就是询问路人们是否是专程过来加入平等会的。
“怎么样?人都安排好了吗?”维拉克问道。
“安排好了,这一整条街各处都有我们的眼线。”班尼迪克左顾右盼,一脸警惕。
“不用那么紧张,我被冒牌货们安排出来拉人,你就表现得像是个被我叫住询问情况的行人就好。”维拉克提醒道,“其他人那边怎么样了?”
班尼迪克按耐住自己肉眼可见的警觉,深吸一口气道:“凯瑟琳同志、诺德同志估计已经联系到受骗的民众们了,不过详细的情况我也还不知道,得等他们那边过来通知。”
“好,那看来暂时还没解决完。对了,旅馆的老板和他们是一伙的,行动的时候注意一下。”维拉克托出自己新掌握的信息,“另外他们这伙人手里不出意外有三把枪。”
“难怪他们接触都没接触,过来直接就住在了那里,还能光明正大在旅馆里进行招人……”班尼迪克恍然大悟,“三把枪倒是算不上什么威胁,到时候咱们里应外合,先把这几个拿枪的处理掉。”
“那一定要维持好局面,别听到枪响大家一哄而散,人都不抓了。”维拉克怕民众们逃走,他们白组织了这个计划。
“这个基汀同志已经叮嘱过了,你就放心吧。至于晚上具体的行动时间,要看凯瑟琳同志他们那边什么时候能组织好受骗民众们集体出击,反正等有了消息我会安排人第一时间告知给你。我们的人你现在应该差不多都认熟了吧?不熟也没关系,大家左胸口都别着百合花图桉的胸针,你自行辨认即可。”班尼迪克不敢与维拉克交谈太久,把该交代的交代完,掠过了维拉克,像个普普通通的行人渐渐走远。
维拉克表现得更为自然,班尼迪克走后,他耸耸肩,目光又开始在其他行人的身上打转,而后时不时上前询问对方是否需要买书,伪装成在拉人的假象。
过了一个小时,旅馆那边见维拉克一直没回来过,便安排刚拉了两名工人过来的假维拉克前去查看情况。
“怎么回事?”假维拉克赶了过来询问情况。
“我这也拉不到人啊。”维拉克一脸焦急。
“怎么拉不到人?”
“我看着都挺像过来找我们的,上去一问却又都不是。这都大半天了,还一个人都没拉到……”维拉克懊恼不已,顺势求助假维拉克。
假维拉克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你先看我是怎么分辨的,找诀窍。”
“好,我先向您学习!”维拉克退到一边。
“……看,那个工人一直在观察周围的环境,但目光又不在招牌上停留,很有可能是过来申请入会的。”过了一会儿,假维拉克指向街上的一个人,分析完径直上前询问起来,最终果不其然,那名工人正是听到了消息前来申请加入平等会的,“明白了吗?观察得仔细点!我先走了。”
“我明白了,谢谢您。”维拉克目视假维拉克与受骗工人离去。
看样子这么消极应付也不是个办法。
为了避免引起怀疑,二十分钟后,维拉克拉了一名平等会分站的同志回到旅馆,交了十金克。
“干得不错,再接再厉!”假伯因看重的是维拉克愿意为他卖命,所以这么久才拉来一个人他也没有不满。
“明白!”维拉克没在旅馆多留,又回到了街上,往后不定时拉一个平等会分站的同志回旅馆应付一下。
时间飞逝,在中午维拉克吃过晚饭后,特意换了一身行头,看上去像是第一次来这里的班尼迪克在街上与维拉克碰面。
“这么谨慎?我差点没认出来。”维拉克哭笑不得。
“万一有人监视你,被认出来我来了两次,不是会有风险吗?所以我就换了身衣服,这样多少更稳妥一点。”班尼迪克这次过来状态好多了,看上去真就像个突然被维拉克叫住的路人。
“是有什么新进展了吗?”笑过之后维拉克打听情况。
“凯瑟琳同志、诺德同志那边有结果了,受骗的民众们已经被动员起来,计划晚上十点普遍下班后,一起来抓人。其实十金克对他们来说是很大的一笔钱,不少人都等不到晚上,想立马过去把钱抢回来,凯瑟琳和诺德考虑到晚上更适合我们行动,就稳住了民众们。”班尼迪克道。
维拉克记下了晚上十点钟这个关键时间:“这群冒牌货把骗来的一大半钱都交给政府了,就算抓了他们,缴获的钱肯也定不足以补清民众们的损失。这件事上,基汀老师有什么想法吗?”
“这件事很难搞,根本不用想这群冒牌货和政府,他们一个钱肯定不够,一个肯定死不承认,所以最后只能看我们能不能出面给民众们提供补偿。”提到这个班尼迪克就气不打一出来,“但我们出面这事也不好搞。一是我们不确定被骗的数目,估计是一大笔钱,二是他们根本就没有进行过认真的登记,究竟谁被骗了无从得知,总不能到时候他们一说我被骗了我们就给人家钱,真要这样做,钱永远也发不完,三是我们一发,政府就会知道平等会在基普市也有分站,那我们这么谨小慎微地行动,保持了几个月的低调就都白费了。”
班尼迪克说得很有道理。
冒牌团伙怎么也估计骗取了民众们上万金克的钱财,而基普市分站一个月的行动经费都不到两千金克。
要平等会自己掏钱的话,那张口可就是一个分站半年左右的支出。
就算能拨得起钱,受骗民众的身份也较难追查。冒牌团伙只登记名字,其他身份信息一概不做记录,平等会要发钱也不知道该发给谁,重名、冒充的那么多,不可能谁来都给发钱。
最后最关键的,就是平等会出面弥补民众们损失的话,就代表了基普市里有平等会的人。
分站自建立就一直小心翼翼从未被察觉,近来为了保证工厂和会校安全发展,更是暂停了其他方面的所有工作,要是为了这事暴露出来,那他们就不用这么拐弯抹角暗中引导民众解决了,直接分站大摇大摆把冒牌团伙端了皆大欢喜。
“不过基汀同志说还在想办法,怎么也得让平等会帮助民众们把被骗钱财补回来,不然政府先一步出面,装出无辜的、大义凛然的模样给受骗民众们发了钱,依旧会给我们造成恶劣的影响。”班尼迪克道。
“也是,对于民众们来说,谁给了他们钱他们肯定就信谁,毕竟花钱比动动嘴皮子要真诚太多。”维拉克非常赞同基汀的这一手,“只是弗朗索瓦够阴险的,他把每一步都算好了。就算冒牌计划失败,他们也可以把吃进去的钱吐出来,白赚民众们的好感。”
“是啊,幸亏我们发现得早,不然这会演变成我们的大麻烦。”班尼迪克心有余季,他都不敢想如果冒牌组织真的已经活跃了一个月,那会是怎样的一副景象,“哦差点忘了和你说,经过调查现在确定了这伙冒牌货是三天前,也就是十五号的时候出现的,今天是他们在基普市行骗的第四个街区。”
“四个街区,一两千人,真够头疼的……”维拉克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善后工作。
“这件事就交给基汀同志去做吧。”班尼迪克算是见识过了基汀的从容与谋略,相当放心基汀可以处理好麻烦,“行了,我先走了。要是计划临时有变再通知你,没通知的话就十点见。”
维拉克微微点头,一手摸向腰间的手枪:“十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