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暂时的计划就是去人多热闹的地方,先打听一下关于师父的背景和仇人,这么多年师父也从没讲过自己的事情。师父当年说过,谁都有秘密,秘密这种东西,别人不说,自己也不要主动去问。
秘密这种东西知道的越少越好,稍有不慎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所以梁秋也没有再问过,想到这她不免有些后悔,当年总觉得可以岁月静好将师父送终,现如今这般,倒真是挖了坑给自己跳。
她想着,之前自己十四五岁的时候就可以和比自己壮硕几倍男子过招并且将他们逼退,自己傍身的这功夫应该不算太差吧。
她走的官道,路上行人很多,她遇到茶摊就会牵着马去歇歇脚,顺便听一听最近的一些热闹的事情。
中午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她又找到一个小茶水店,端着茶碗刚找到位置坐下,只听得说书人讲的正起劲:“只见那双极牌是一块精致的白玉牌,上面雕了一对十分灵动的鱼,传闻这块牌子前些日子重现江湖,得此牌可号令双极教众人。”
说书的人捋了捋胡子继续讲:“这双极教可不得了,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魔教之一,据说没有活人见过双极教的人的脸,因为见过的...”
只见他一敲惊堂木,眼睛睁的圆圆的,缓缓开口:“都死了。”
众人跟着吸凉气,只有一个男子端着茶碗笑的开心。梁秋大喜,没想到还真能在茶馆就能听到师父牌子的去向,正听得起劲,听见笑声她的眼光微微偏向那边,只见他身穿了件冰湖蓝灯笼锦裰衣,腰间系着藏蓝几何纹角带,留着墨色的长发,眉下是一双含着桃花的眼睛,身材魁梧,看上去就贵气十足的世家公子的模样。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粗布衣服,连日的赶路已经沾满了灰尘,但是来不及分心,说书先生又缓缓地说道:“现如今双极教新教主寻得失去宝物,如鱼得水,算是坐稳了这第一把交椅了。”
此时下面有人问:“那知道是谁偷走的玉牌吗?”
说书人又开始捋胡子,一脸八卦的说:“据说是老教主的夫人江湖赫赫有名的秦虹羽...还和老教主有过一个孩子,唉...这女人啊就是善变,上一秒爱的死去活来,下一秒就偷了人家的玉牌跑路了。”
下面又传出一阵哄笑,梁秋捏着茶碗的手骨节有些发白,在众人的笑声中将茶碗重重的摔在地上,场内听到响声顿时安静,大家都看着这边,她沉着脸看着台上的说书人开口道:“不知道就不要乱讲,小心被割了舌头。”
此时站在周围的一些大汉见她闹事已经站起来朝她走过来准备抓了她,她打开包袱拿出师父的剑,目光紧锁来人,利剑出鞘,出手干净利落,冲在前面的大汉突然停住,低头看自己的左臂,只见左臂上一道齐齐的伤口缓缓流出血来,痛得他大叫了一声。
众人皆惊,谁能想到这穿着土气又瘦又弱的小女子竟也有些功夫在身上。
“我无意伤人,抱歉。”
说完梁秋收了剑留了摔碎的茶碗钱就牵着马准备离开,心里一边为自己的冲动多赔的茶碗钱后悔,一边盘算着接下来盘缠该怎么用,然后要去皇城打探清楚双极教的位置然后查明真相给师父报仇。
诋毁师父是万万不能的,她的师父在她心目中是最完美的。
牵着马走了一会,她发现那名华服男子骑着马追了上来:“姑娘留步。”
梁秋牵着马回头看,男子也下马牵着马往这边走,他的马鞍看上去很精致,马看上去也很有力量,头骄傲的抬着。
她的小马不喜欢那匹骄傲的马,不满的晃了晃脑袋。
男子走到她身前,低头看她,良久才幽幽的开口:“姑娘看样子也是赶路人,也不知姑娘要去哪,不知是否和姑娘同路?”
“皇城。”梁秋听不出他语气里的意思,也没有要继续聊下去的想法,翻身上马准备离开。
“看来是同路了。”男子也跟着上了马跟在她身后自言自语道:“听闻秦前辈年轻的时候可是一位快意江湖正义感爆棚的女侠。”
梁秋瞬间支棱起耳朵仔细听,自己刚才听到师父的事情反应那么大,他应该也猜到自己和师父的关系不一般,但是男子并没有要说下去的意思,梁秋也没有多问,拔出剑仔细的擦干净又认认真真的塞回自己的包袱里。
“姑娘的剑倒是别致,是委托哪位大师打造的?”男子追了上来与她一起。
梁秋背好包袱,缓缓开口:“这是...我捡的。”
想师父她又忍不住鼻子发酸,背上的剑是她最后的念想了,她定要用这柄剑为师父报仇。
男子听了她的话也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换了话题:“此行前路可能有劫匪打劫,在下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看姑娘武艺高强,可否保护在下平安抵达皇城。”
“不可。”
男子被梁秋直接拒绝噎的说不上话,半晌才笑了笑:“听闻江湖侠客都是仗义助人,想着姑娘也是这般,是在下浅薄了。”
“那在下聘请姑娘保护在下,等在下平安到了皇城,这些就是你的。”他掏出一个钱袋晃了晃。
梁秋眼角瞥了一眼,看上去很满的样子。她真的很缺钱,那点盘缠撑不了多久。
“当真?”
男子看梁秋动心了,抬手将那钱袋子丢给她:“在下沈胤,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梁秋。”梁秋仔细的收下那一袋钱,问他:“你是皇城人?”
“有些产业在那,家父派在下去看看。”
梁秋点了点头,两个人就顺着官道往前走。
傍晚时分,夕阳将所有能见的东西镀了层金色,天边的云,路边房子上的瓦,让人忍不住叹一句: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沈胤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看了看正在感慨断肠人的梁秋,艰难开口道:“中午到现在你滴水未进一直赶路,如今天黑了你不找个店好好休息休息吃碗面吗?”
梁秋看着他:“你想喝水吗?”说着就掏出水袋递给他。
沈胤接过水袋喝了一口,一边擦嘴一边问:“你晚上怎么休息?”
“找个树爬上去睡。”
沈胤的脸色更难看了:“那在下呢?”
梁秋看了看他,心想他是个娇弱的公子哥应该不能上树,便说道:“那一会你找家店吧。”
“你呢?”
“我会和店家商量一下睡马房。”
沈胤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倒也没有阻拦,二人找到一家店就住了进去,掌柜是一个怀了孕的女子,挺着大肚子还在招呼客人。
账房看着是她的男人,一双三角眼一直锁在掌柜身上。
小二接过二人的马,沈胤走到柜台前:“掌柜给我们开间客房。”
“好嘞。”掌柜意味深长的盯着他身后的梁秋:“公子和姑娘住一起吗?”
梁秋走到掌柜面前:“我可以和我的马待在一起吗?”
“请便,就是马房的味道可能有些大。”掌柜倒是爽快。
然后沈胤就一直盯着梁秋,梁秋被盯得有些慌:“你干嘛?”
“付钱啊,在下的钱袋都在你那了。”沈胤一歪头示意她付账。
梁秋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他,狠狠地护住被她收起来的钱袋:“这是你给我的报酬。”
“可是在下也没有钱,而且现在很累,让雇主的身心保持愉快也是保护工作的一环吧。”
梁秋被这蹩脚的理由气到,但是还是掏出钱袋老老实实付了钱。
毕竟也不能真的让沈胤跟着她一起睡马房,拿到钥匙的沈胤又要了两碗面,拉着她坐在桌子前。
“一碗就行,我不吃。”梁秋刚准备掏钱,就看见沈胤缓缓地从兜里又掏出一个精致的钱袋:“两碗,这顿在下请。”
梁秋的脸气的有些变形,这人分明就是在耍她!
沈胤看着她精彩的表情笑了笑,又马上一脸云淡风轻的说:“吃吧,在下作为雇主是要管饭的。”
梁秋也不再多话,没多久打杂的就送来了两碗阳春面,拿起筷子开吃。
反正是他请...不过这面可真香啊。
沈胤看上去不是很喜欢吃,随便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看着低头连汤都喝的干干净净的梁秋,问到:“你说要是在下半夜被坏人迷昏了劫走怎么办?”
梁秋的动作一顿,咽下嘴里的东西:“我会在你门口守着。”
“有梁姑娘在可真是让在下安心。”他又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梁秋想着他既然认识师父,应该会从他的嘴里套些话出来,想到这她开口问:“你能把今天没讲完关于秦虹羽前辈的故事和我说完吗?”
“听说她本来是一位正派的女侠,然后不知怎么就成了双极教老教主的夫人,二人育有一子,然后有一天秦虹羽就带着双极牌失踪了。”
“早些年有找到她的人想要杀她取令牌,但是好像都是有来无回,加上她一直有心躲避,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说过她的事情了。”
梁秋随口接话:“这都是说书先生讲的吗?”
沈胤没有回答,反问回去:“你知道沉渊剑吗?”
见梁秋摇头,沈胤指了指她的包袱:“你手里的就是。”
梁秋听了无所谓的笑了笑:“剑而已,哪有什么名字。”心里不禁存疑,看来面前这个人还真不简单。
入夜,还真有几个黑衣人打起这位华服公子的主意,只见那几人鬼鬼祟祟的看到梁秋坐在沈胤的门口休息,为首的人比了一个手势意思是一部分人绕到窗户后面在里外夹击。
梁秋早就发现了,此时也不在假寐一跃而起,握着剑就刺向准备分头行动的黑衣人。
解决了几个没来得及反应的人,剩下的几人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围着梁秋打的难分难解。
梁秋也不急,长剑一出银光一闪,又有一人命绝于此。
眼见黑衣人落得下风,为首的人大手一挥,示意众人撤退。
梁秋也没有再追,进屋拽起熟睡的沈胤就准备离开。
沈胤此时披散着头发,虽然看上去健壮,但是这架势怎么也不像江湖人士,睡得这么香一点防备意识都没有。如果没有梁秋,估计他自己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可是他如果不是江湖人士,是怎么知道师父佩剑名字的呢?
此时他揉着眼睛:“怎么了?”
“有人来杀你了,我们快走。”梁秋用黑衣人身上的衣服擦了擦剑,仔细的放回包裹里,又拽着他去牵马。
由于夜里有宵禁,两个人避开了官道走了小路,沈胤的头发也没来得及整理还不停的打哈欠,最后幽幽的说:“明日去买一架马车好了,你赶车在下还能在里面休息。”
梁秋没有理他,想着如果沈胤也由于某些原因被追杀,为什么遇见他的时候还是孤身一人呢?
分神的功夫剩下的黑衣人又来了,马蹄声在夜里格外清晰,梁秋回神,跳下马摸出剑负手而立,嘱咐沈胤道:“你去一边。”
几名黑衣人握着兵器站定,为首的人缓缓开口:“你和他,今晚谁也走不了。”
梁秋没有回话,握着剑直逼黑衣人,仿佛那夜里的罗刹,剑法凌厉干净,每一招都直击命脉。
过了几招她觉得这批人比刚才那几人要好一些,但是比起来找师父的人还是差些,想到这她嘴角微微上扬起一个弧度,很冷静的出招,找准机会击杀有破绽的黑衣人。
百招过后她也挂了彩,一名黑衣人直直冲向沈胤,并大喝了一声:“受死吧!”
梁秋暗叫不好,后退几步摆脱几人的缠斗冲到沈胤身边,挡下了那致命的一击。
那一剑虽然没有刺到沈胤,但是结结实实扎进梁秋的肩膀,她闷哼了一声,挥剑打掉身上的武器,拽着缰绳翻身上马:“我们走。”
沈胤也跟着麻利的骑上马,黑衣人大吼道:“别让他们走!”
但是沈胤的马跑的真的很快,不多时就将那些人甩掉了。
直到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两个人骑着一匹马回到官道。梁秋有些失血过多说话没什么力气:“找家医馆吧,我得活着。”
“你坚持住,我们这就去找。”沈胤圈着她,纵马去找医馆。
“这医药费...得雇主承担吧。”
沈胤垂眸,半晌突然笑了笑:“放心吧,姑娘的医药费在下承担。”
梁秋听到这话放下心来,两个人一路颠簸找到一家医馆,大夫给她仔细的包扎好,又开了一堆草药让她外敷,沈胤将她扔在这就说自己有点事要去忙,她看着身上都是血的衣服,心想一会去买件新衣裳好了。
坐在医馆门口的她在发呆,心想沈胤绝对有问题,可是他身上还有自己想知道的关于师父的事情,这下该怎么办呢,待在他身边会很危险,但是...
来不及多想,沈胤架着一辆带棚的马车缓缓驶来,到了医馆门口停下,丢给梁秋一套新的中衣水蓝色裙衫还有一双精致的绣花靴子。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