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叔,我吃好了。”乐山放下碗筷,腰板直直的,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上。
对面的陈叔,起身收拾桌上的家什,嘴里说着:“去看书吧。”
“我帮你洗碗吧。”少年伸手去帮忙,被粗大的手掌拦住了。
“少来,去读书!明日就是大考,不要被老师责罚,丢了脸面。”陈叔瞪着少年,知道这小子的执拗,心中很是苦恼:“要请家法不成?”
眼看又是要有一番纠缠,幸好几声脆语激荡进来。
“哎呀,哎呀,爷俩又要闹个什么,就没个消停啊?我这一时不来,就不得安生哇。”
乐山旋即脸上笑开花:“秦嫂嫂,陈叔又吼我哇!”
秦嫂笑眯眯地扯着少年上下看:“我的石头乖乖,好好地嘛,不要闹,不要闹,别惹你陈叔生气哈,乖。”
乐山立即借着杆子爬:“我去和虎子一起看书吧。”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们,凑一起就没好事,不是捣蛋就是扯皮的,明日大考,你们两个还不都得被打手心?快去书房吧,快去,快去,”秦嫂推着乐山,本能地就想拧他的耳朵,眼角撇了一眼陈叔,又有些尴尬地缩了手。
乐山郁闷地走进小小的书房,又不甘心地探头出来:“陈叔怎么能老麻烦嫂嫂啊?至少帮着一起洗碗吧。”
秦嫂面上绯红,身子都不禁地拧动起来:“人小鬼大,嘤嘤嘤…正好,当家的,我也有点事情和你商量呢。”
陈叔闷着头,跟着秦嫂,嘴里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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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脱了陈叔的视线,乐山终于能够窝在椅子上,操起一卷书,摊开翻起来,心思全然不在书上。
虽然很难置信,但是穿越毕竟已经五年了,有些事情不接受也得接受了。
只是有一件事,乐山非常不爽:怎么会没有金手指?怎么能没有金手指呢?
如果说非要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就是记性好,背书好,但这也算吗?前世自己就是个读书种子。
好吧,虽然读的都是闲书。
反正乐山并不是厌恶读书的,只是这陈腐的旧学问,让乐山不胜其烦。
这些都还算了,还有一个问题极其致命,令乐山内心不胜惶恐。
他从书堆里,在几本书里小心抽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却不想翻开。
这本书确实是本奇书,记录着一种特殊的学问,名字很玄乎:《介子心经》。书中确实记录着一种心法。
乐山乐滋滋地每天晚上偷偷练,练了五年,还真有强身健骨的效果,但是也只是这个效果了。
真是郁闷了,可这是郁闷就完事的了的吗?这是个什么世道?兵荒马乱好吧?我在什么地方?在边塞好吧?
我怎么就没穿越到中京城啊?哪怕当个极品家丁也不错哇,还有小娇娘,可这是个什么鬼地方?
这个世界可是有10级宗师强者的,动辄就是千人敌,我这是人家都不屑于割的韭菜好吧。
妥妥的路人甲啊!乐山不禁双手捂面,难以面对惨淡的新人生。
乐山对陈叔有些怨念,好歹纠缠几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我学武,非要我专心读书,我读个毛的书啊,得先想法子能够自保啊!
乐山叹了口气,放下对陈叔的亿点怨念,终究是家人,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自己;必须早点把他嫁给秦嫂,好生看管起来,天天管着我,坐不直都不行。
看着小小书房满屋的书卷,这都是些稀罕货,连私塾老师都没有这么多纸质书,多半还是竹简。
还是蛮值钱的,呵呵。哎,值钱有毛用,我要钱干什么?我还担心赚不到钱?切。
乐山在胡思乱想中,胸中有些烦乱。而外屋他最亲近的两个人的意见开始相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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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山还小,不妥的。”陈叔低着头,嘴里无力地嘟嚷。
并不只是因为秦嫂是乐山的乳娘,也不只是因为秦嫂那难得妙曼的身材(纯粹是为了孩子,绝对的),关键是….唉,千古艰难唯一死,两情相悦忘长生啊。
秦嫂蹭了蹭陈叔的胳膊:“小什么啊?十五下聘,十六成婚,神皇新政,晚一年就罚徭役,可耽搁不得。”
“再说了,香香那丫头,那个俊呐,这军镇可不都盯着流口水,再晚了可就过了这村,没了那店咯。关键是屁股大,能生养,知道不?”
陈叔不堪其蹭,心下甚慌,不由地想到,若是昔日,怕也是该先有个贴身的了,总不比自己;再说了,也不能够苦着这孩子,免得夜里心也慌慌。
“要不先就纳一个吧?”这就是要先纳妾的意思了,这可是大户人家才做的起的事情。
“纳?诶,那可得花好些钱,怎么地也得五十两。”秦嫂禁不住有些犹豫,就算是大户人家也不好这么使唤钱。
“有些事你别问。”陈叔严肃起来。
秦嫂咬咬牙:“知道了,知道了,就你爷们事多。”心里想着这石头娃终究是身份不凡的,也就了然。她甩甩手上的水珠,明眸眨巴眨巴,双手在一身钗裙上停了停,终是舍不得,便抓在陈叔的深衣下摆,拭干了手。
陈叔手不停刷着碗,默不作声。
犹如少女的纤纤细手,轻轻捻着发髻上的玉簪子,秦嫂的脸越发地红润可滴,声音蚊蚁糯糯流淌:
“你当初说,石娃若是成了亲,你就…你就….”
许是被陈叔的沉默给激恼了,又或是多日未曾相见,细手在陈叔的腰上变成铁钳,大大咧咧地喊起来:“是吧?是吧?”
陈叔缩着身子,龇着牙,手指压在秦嫂的红唇上:“别,别,喊什么喊。”
“那总是算数的。”粗糙的食指尖水珠流落下来,被柔软的轻舌舔了去,倒是把正在扭头望向书房的陈叔惊到了。
看着女人一身难得穿的细花半袖襦裙,陈叔心全软了,手指沿着唇边着力刮了一下,低头继续洗碗。
女子舒口气,贴在他宽阔的背脊,额头轻轻地蹭着男人的肩头。
陈叔惴惴不安地不断回首瞄着门口,耳朵支棱着,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终是放心下来,把肩膀向后张了张。
一时间,小小的房间春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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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乐山的胸中气息平顺多了,精神也是一振,思路也清晰了些。
再没用的功法,那也是功法啊。在老世界,就是这个心经,怕也是练不出气感的,而且这部心经多半是不全的。
虽然叫做介子心经,但是除了书名,通篇没有提到一次介子这个词,多半是半部经书吧。
这事可问不得陈叔,按照陈叔的说法,书读百遍,自然胸有浩然之气。
糊弄我呢?这世界也没听说谁能读书读出个宗师来,那不是这个世界的故事好吧。话说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完全没有一点头绪,
乐山想起陈叔军中武道高强的将军,神气的道士,心底的不甘又冒了出来。
只是想起有将军摸着自己的头说,读书人的种子啊,哪能学这些粗胚呢?
想起偷偷拿《介子心经》向落尘道长请教的时候,道长漫不经心的评语:常见的道家修身养性之法而已。
这真真真是要把人逼疯啊!可不可以重开小号啊?
乐山咽了咽口水,欲哭无泪啊,心里抓了根稻草安慰着自己,好歹还有三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