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着充足暖气的卧室大床上, 姜宜双手撑在床上,脚踝被面前人手掌圈住,愣然地望着面前人。
金发男生眉目桀骜, 薄唇烧得有点红, 他玩着手上那截脚踝, 食指和拇指轻松圈起来脚踝,又像是没忍住, 俯身低头亲了亲握住的那截脚踝。
尖尖的虎牙收了起来,只是用犬齿抵在柔软的皮肤上舔舐。
姜宜下意识往里收了收, 望着陆黎抬头,歪着脑袋望着他。
姜宜喉咙动了动,闷然偏着头没说话。
他有时候觉得Arno懒洋洋的没有什么攻击性。
但是有时候又觉得Arno攻击性和侵略性都强得厉害。
就像刚才那样。
大掌用力地圈着他的脚踝, 让他动弹不了,好像想要硬生生地将他锁在一方天地。
但很快的,金发男生又俯身下来亲着他眼角,像小时候的Arno一样认真地让他不要害怕。
偏着头的姜宜也像小时候一样闷头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他又偏头小声他不怕的。
Arno因为长得比较凶, 从小到大都有人对Arno不太喜欢, 甚至有些人比较怕Arno。
姜宜揽住面前人, 像是袋鼠熊一样奋力抱住他, 很少见地蹭了蹭他的脑袋, 认真说他以后也不会怕他。
陆黎望着怀里的人,几乎要为甜言蜜语一样的话昏了头,心简直软得一塌糊涂, 跟泡在蜜罐里一样。
快要昏了头的陆黎低头想要亲了亲姜宜的耳廓, 就看到刚才还说不怕的人愣了一下, 然后立马骨碌碌地从他怀里钻了出来。
陆黎有点茫然:“???”
钻出来的姜宜有点紧张地舔了舔唇。
每次做之前陆黎都是这样浑身发着热,俯身从他耳廓一路往下用力地舔舐一样地吻下去,好像那种事情开始的前奏。
姜宜巴巴地心想,下次他说的话再算数吧。
现在他暂时还怕着。
毕竟来一次两天都下不来床。
陆黎愣然地望着骨碌碌从他怀里钻出去的姜宜,看着姜宜又要像之前一样去抱枕头不抱他,他沉默了一下。
姜宜听到身后人幽幽道:“你是不是又要抱着枕头睡一个晚上?”
姜宜睁着大眼睛,看上去很是真诚道:“你现在不是还生着病嘛……”
陆黎没说话,默默地望着他,然后默默地哦了一声。
卧室里安静下来,只有些许呼吸声。
姜宜刚要去关灯,就听到身后人沉默了一下,闷声道:“姜宜。”
姜宜扭头,看着身旁人沉默了好久,才自暴自弃闷着声抑郁地问他自己活是不是很差。
姜宜磕巴道:“也不……”
陆黎继续抑郁道:“其实就是很差对不对?”
自从那天晚上后,姜宜就很少再与他亲近,甚至有时候逃得比兔子还快。
陆黎更加抑郁道:“其实你都不怎么舒服对不对?”
如今看来,那时候发着颤哭起来似乎也不是太舒服承受不出,可能也是因为不舒服所以哭起来。
那时候满床单都湿了。
陆黎以为姜宜很舒服才对的。
姜宜耳根子全然红得厉害,他磕磕巴巴了好一会也自暴自弃闷声道:“你太用力了。”
“每次都好里面——”
大概因为陆黎是混血儿,天赋异禀,姜宜吃东西的时候感觉肚子真的要破了一样。
有时候刺激得仿佛要硬生生昏过去一样。
咬着的枕头全然湿透,舌尖都搁外头。
陆黎愣了,然后下意识低头望了一下自己身下。
过了几分钟,他跟狗皮膏药一样贴上去,埋在姜宜颈窝绞尽脑汁道:“所以不是不好对不对?”
“你也有舒服的对不对?”
姜宜脸埋在枕头里,没说话,但是露在黑色碎发旁的耳根却发着烫红了一大截。
陆黎好像是灌了水的鱼,立马活了起来,他揽着姜宜的腰柔声哄道:“我下次轻轻的好不好?”
“不去那么里面好不好?”
他埋在姜宜颈窝,金发揉得姜宜脖子痒痒,语气是全然是认真,说下一次一定让姜宜舒服,让姜宜再给他试一试。
姜宜脖子都红了,埋在枕头在一声一声的询问中闷声应了下来,没看到身后人眼里的光亮得跟狼一样。
还是饿得眼睛都绿了那种狼。
———
第二天,清晨九点。
姜宜周一下午有课,必须要在下午三点前从S市赶回A市。
冬日的清晨还落着不小的雪。
姜宜围着围巾,听话地站在姜父面前,听着他叨叨道:“冬天冷,记得多添点衣服……”
姜宜带着点无奈道:“爸,我都十八了……”
姜父把装满特产的袋子递给他道:“十八了不还照样是爸爸的孩子。”
姜宜接过袋子,又听到姜父顿了顿,看上去有点不甘心道:“真的不用爸爸送你去车站?”
姜宜摇了摇头道:“我跟Arno一起去就行了,爸爸你还要上班呢。”
姜父扭头望了一眼站在不远处望着他们的金发男生,他眉头都快拧成疙瘩,看着这个从小就想着把自家儿子给拐走的男生,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
临走前,姜宜如同往常一样,手上被塞了一个红包。
这是他们老家的习俗,长辈给出远门的孩子塞个红包讨吉利,寓意路途平安万事顺利。
红包的数额不多,大多都是家长给自己的孩子讨个吉利。
车内的暖气开得很足,姜宜坐在车后座,黑发上沾了一点雪粒,鼻尖有点红。
陆黎偏头,伸手将他额发上的雪粒摘下来,又去捂他的手,低声问他冷不冷。
姜宜摇了摇头,他将脸庞埋在围巾里,然后像是想起什么道:“爸爸有给你红包吗?”
以前每次回老家或者出远门,姜父都会以长辈的身份给他跟Arno红包,对待Arno跟对待自己孩子一样。
陆黎一顿,他低声道:“给了。”
“我放口袋了。”
姜宜有点开心,他伸手,揉了揉面前人的金发,眉眼弯弯道:“看吧,我就说爸爸其实很喜欢你的……”
“不用担心……”
陆黎嗯了一声,他极其自然地抽出捂着姜宜的一直手,靠在车背椅上,一只手放在口袋里。
口袋里空空如也。
什么都没有。
下午一点多,抵达A市后,姜宜才发现A市的雪要比S市大得多。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寒风往脖子的衣领子灌,冷得厉害。
车站玻璃窗前,姜宜自告奋勇地要帮还在发着低烧的陆黎系好围巾。
陆黎微微弯腰,低头,一眼不错地望着姜宜帮他系围巾。
姜宜奋力地给他脖子上系了一个□□花。
陆黎低头一看:“……”
姜宜用力将围巾的边角塞进陆黎的大衣里,然后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
陆黎面不改色地说好看。
姜宜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下午两点多,A大校园里的生物学院教学楼。
阶梯教室里,姜宜背着挎包,坐在张皓他们几个旁边时,发现李振张皓几个看上去有点小心翼翼,对着他还有点欲言又止。
姜宜有点奇怪。
上完课后,姜宜才知道原来周五那天下午回去得太急,把李振他们吓了一大跳,以为姜宜家里出了什么大事。
姜宜摸了摸鼻子,不大好意思道:“其实也不算是大事。”
“回去跟家里说了一下我谈恋爱的事情。”
李振几个倒吸了一口凉气,迟疑道:“那你家里人……”
他们可记得姜宜对象是个男生。
这事情要是给家里人知道了,一般都得闹得天翻地覆。
姜宜乐观道:“没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爸爸刚开始有点吃惊,但是也同意了下来,说没生气。”
“我爸爸早上还给了我们两个一人一个红包。”
李振几个松了口气,纷纷感叹姜宜父母开明,家里自由度高。
直到下课后他们跟着姜宜一块走,看到了一瘸一拐的金发男生。
金发男生穿着黑色大衣,显得格外挺拔,背着牛皮书包,没撑伞,神情冷峻,但是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李振几个沉默:“……”
他们还记得周五那天下午来他们宿舍找姜宜的金发男生腿可是不瘸的。
怎么跟姜宜回家一趟腿就变瘸了?
陆黎跟姜宜的舍友打了一声招呼,看见姜宜低头捣鼓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了两个红薯塞给他,让他暖手,不要着凉。
李振没忍住笑道:“怎么上节课张皓给你的糖炒板栗还留着啊?”
姜宜插手在兜里,咳了咳没说话。
陆黎低头一看,才发现红薯袋子旁还有两个圆滚滚的小栗子。
似乎是因为一路放在兜里捂着,此时此刻还有点余温,摸上去暖洋洋的。
陆黎默默地把两颗圆滚滚的小栗子放进口袋,心想怎么长那么大才在姜宜面前高烧一次。
真他娘的亏大了。
姜宜的专业课四点半就下课,但是陆黎的课得上到最后一节,姜宜揣着一个红薯,跟着陆黎一块去上课。
金融学院的教学楼很大,但他们走进阶梯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几乎都坐满了人。
陆黎的舍友如同往常一样懒洋洋地朝着金发的大少爷挥手,就看到大少爷手里揣着一个红薯,身旁还跟着一个男生,两人似乎是关系极好,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几个舍友甚至还能从大少爷脸上瞧见罕见的柔和。
神了。
上课前,陆黎跟几个人去讲台签到,姜宜坐在陆黎旁边,跟着陆黎舍友打了个招呼,主动开口介绍自己的名字和学院。
几个舍友纷纷回应,其中的一个舍友徐仁,也就是整个宿舍唯二的异地恋舍友,他兴致勃勃地问姜宜认不认识陆黎对象。
还说了陆黎天天在宿舍守着电话,就是洗澡洗到一半,听到电话铃声响起都要开浴室门让他们几个帮忙拿一下手机。
前阵子陆黎还没搬出宿舍时,有一段时间阴郁得很,他们几个还都以为这大少爷被绿了。
几个富家子弟贼好奇,得是什么样的天仙,才能绿了这个混血的大少爷。
说着说着,徐仁又摸了一把脑袋感叹道:“不过绿不绿的也说不准,毕竟异地恋,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多少情侣败在了距离上,恐怕是有权有势的大少爷,也难逃异地恋分手这个魔咒。
姜宜有点茫然,他望着面前陆黎的舍友,觉得面前男生说的话每个字都认识,但是组合起来他一句也听不懂。
讲台上签完名的陆黎下来,他一瘸一拐地拉开椅子,然后靠在身后椅子上,问他们在聊什么。
徐仁嘿嘿一笑道:“在聊你对象到底得是什么样的天仙。”
陆黎指了指身旁的姜宜,淡定道:“他这样的。”
姜宜:“……”
徐仁跟其他舍友哈哈大笑起来,乐道:“哥,你朋友确实长得好看,但是你这玩笑开得也太大了……”
但笑着笑着,几个人看着面前两人忽然就笑不出来了,愣愣地望着两人在互相咬耳朵说小话。
准确来说是陆黎单方面在对身旁的男生咬耳朵。
他趴在姜宜的肩头,歪着脑袋跟姜宜咬耳朵道:“为什么他们都不信?”
姜宜迟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小声道:“我也不知道。”
“……”
几个人目瞪口呆地望着两人齐齐地望着他们,两颗脑袋挨得很近,看上去也很认真。
目目相对。
两分钟后。
徐仁先反应过来,他糊涂道:“不对啊,哥,你当初不是说你跟你对象离得很远吗?”
陆黎理所当然道:“远啊。”
“隔了整整三栋楼。”
徐仁:“……”
直到下课,409宿舍全体成员沉默,再也没有跟这个天天在床上幽幽抱怨跟对象距离太远的金发大少爷说过话。
他们看着黏糊糊的两人一起上课,记笔记都要记两份,看着黏糊糊的两人头碰着头捂着热腾腾的烤红薯,看着陆家大少爷整节课嘴巴都快翘上天了。
被重创的徐仁奄奄一息道:“天杀的。”
“亏老子当初还安慰到这狗日的到凌晨三点。”
他跟他女朋友都快隔了半个华国!
结果人就隔了三栋楼!
这狗日的在床板上说自己跟自己对象离得远的时候,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徐仁愤怒地一回头,然后愤怒地看到陆黎跟身旁男生耿耿于怀道:“你写的这个字为什么要离我写的在这个字那么远?”
“我们两个的名字都不在一起了。”
说完,陆黎又掏出一本书道:“重新写这本,我们名字都同一页。”
徐仁:“……”
他沉默了下来。
这狗日的好像确实不会因为自己跟对象隔了三栋楼远而良心痛。
因为这狗日的确确实实觉得三栋楼的距离如同天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