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紧急,他们也不客气,飞快上前接下玉瓶。
几人皆是选择了随身带着,以便等会儿可以及时补充。
显然是做好了持久战的打算。
随即一群人,非常“草率”地冲着言逢欢“辞别”,火急火燎地开始赶路。
那模样,的确生龙活虎,兴奋之色溢于言表。
不过兴奋归兴奋,几人有些仓乱的身形还是泄露了他们内心焦急。
正如季临星之前所说,选择了温谨方的人,基本就没想过要能拿名次。
毕竟赛程就是别人的两倍了。
原本出发就比别人迟了不少,加上他们先前的摆烂,更是落后了一大截。
即便是骄傲如季临星,此刻也没有把握能百分百拿下前五。
然而不得不说,言逢欢给出来的筹码,太让人心动了。
心动到哪怕季临星等人心里没有底,却也愿意拼尽全力一试。
万一呢?试试又不亏!
……
一瓶青色玉瓶,自小队身影纵越的方向,远远朝着这边扔来。
言逢欢目色一凝,倾身去接——
啪嗒一声,玉瓶安然无恙落入她的掌心。
而扔下这玉瓶的温谨方,却已经被季临星的一阵风旋,无辜地卷上了高空。
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眨眼间就已经奔出了几百米。
而以言逢欢的目力,还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他正逆着风缓缓收回右手,注视着这方的眼神——
干净而专注。
一头黑发因为季临星等人的速度,被吹得凌乱不堪,在他眼前胡乱扫动。
发丝屡次扎过眼睛,让他脸上露出了些无奈的笑,顶着狂风,艰难地戴上了衣服的帽子。
也移开了视线。
……
言逢欢再次看向手中的玉瓶,耳边又响起温谨方刚刚说过的话。
没想到竟然还给她准备了一份。
无声地笑了笑,言逢欢将玉瓶安稳放了起来。
日头渐烈,言逢欢看了一眼周围的山林,没有选择跟着季临星几人。
而是随意选了个方向,走进了旁边杂草丛生的树林之中。
她选的路并没有特定的轨迹,像个好奇心浓烈的探险者似的,专往那些崎岖旮旯里钻。
而且运气格外不好,哪儿哪儿都能碰上些魔雾。
不过她刻意隐藏了气息,即便自魔雾堆里穿身而过,那些东西也没有分毫察觉。
花了半个时辰,她将这一大片山林的魔族窝找了个遍。
也没看到季临星所说的那种魔族。
言逢欢慢悠悠地拍了拍身上的灰,也不再折腾。
转身直直奔着一个方向而去。
这一次她的速度非常快,随意踏出的一步,就能悄无声息地跨越千米之距。
很快,她走出了林荫的范围,入目是一处入口狭小的山谷。
谷中寸草不生,全是裸露的山石黄土。
两边陡峭高大的山壁,让日光只能堪堪透过缝隙撒下去一些,在地上印出了一条金黄色的光带。
入口处的右侧峭壁,突出了一块石台,一大半都袒露在烈日底下。
而郁诏,正笑盈盈地站在石台之上,半个身子隐在峭壁的阴影处,懒散地
。冲言逢欢打招呼:“言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语气还带着些笑意,似乎完全忘记了,不久前才和言逢欢几人“不欢而散”。
言逢欢面不改色,随意应了一句,抬脚往山谷里走。
郁诏跳下石台,伸手拦住了她:“言小姐,我觉得你现在还是不要进去为好哦。”
言逢欢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后者这般模样,必然是没有憋什么好东西。
她懒得陪他做戏。
旋即下一刻,她的人影就迅速淡了下去,郁诏眼神一凛,瞬间转头看向身后——
言逢欢正慢条斯理地顺着“光带”往山谷里走去。
分影化形,处处实体,是魔族的招数。
眼前的残影完全散去,郁诏指尖微微摩挲了两下,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
转身,郁诏悠哉地站在原地看着言逢欢的背影。
眼底满是兴味和期待。
像极了一个安排了恶作剧的人,迫不及待想看看别人中招时候的反应。
而这边,言逢欢刚刚踏进山谷,便听得周围一阵人声攒动。
在此处暂歇的,有上百参赛者。
言逢欢刚刚远远就发现他们灵台混乱,心神不宁,像是受了什么巨大的惊吓一般。
据她得到的消息,选择第三赛道的“被护送者”,连同温谨方在内,一共有七个人。
而此处,从众人站位来看,约莫已经集中了三四个队伍在这儿。
而此刻走近,言逢欢才终于确定,让他们惊慌不已的不是别人,正是她。
因为此时他们看向她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恭敬和欣喜,而是警惕和惊疑交杂,对于是否上前的态度也因此有些摇摆不定。
言逢欢一时间还没搞清楚了情况,只能静静地看着他们。
气氛这样僵持之下,西南侧的一个队伍,有几人想站出来行礼,却被同伴猛然拉住,鼓起的勇气就散了干净。
见状,有同样打算的人也不由得偃旗息鼓。
“言小姐,你看,我不是说了,你这时候不适合进来吗。”
郁诏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带着些闲适散漫的笑意。
像是规劝和叹息,又像是看笑话。
然而众人却在视线移到他身上的一瞬间,神情多了几分安然。
像是看到了什么主心骨一般。
言逢欢眉头微动,垂下眼睫。
“言小姐,你想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郁诏走上前来,“安抚”似的朝众人摆了摆手。
言逢欢静静地看向周边的参赛者。
他们看见郁诏的手势,纷纷松了口气,犹豫着往远处又挪了挪,才又坐下。
而偷偷看向她的目光里,却藏着逐渐加深的恐惧和忌惮。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想听的了。”郁诏笑了笑,“我们这一路,经历了不少奇遇,看到了许多被时间埋藏的秘密,大家都有好多话想问问你。”
言逢欢沉默地收回视线,转头看向郁诏,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此刻全是漠然之色。
郁诏见此,却笑得更开了些,像是戏弄猎物似的问道:“言小姐,你还记得漓国吗?”
言逢欢
。左手微动,霎时间明白了他想说些什么。
漓国之乱。
真是,好一个封灵子。
言逢欢左手手腕微曲,顷刻间压下心中想将面前这人撕成碎片的欲望。
她还不能现在动手。
闭了闭眼睛,言逢欢心里琢磨起来要不要直接走人。
她没有心情多解释什么。
然而如今头上担了个“赛场指导”的闲职,又难免得顾着这群人的性命。
而她这番模样,落在郁诏眼底,便是被人捏住了死穴的表现。
他挑眉,兴味地笑了笑,正欲继续——
却听旁边一声弱弱的女声传来:“言小姐,您真的灭了漓国吗?”
言逢欢和郁诏同时看了过去。
大概是被注视着的感觉,给了女子一些勇气。
她狠狠咬了咬牙,不顾身边同伴的阻挠,又往外走了两步。
声音颤抖地继续道:“我们刚刚,亲眼目睹了您灭掉整个漓国的景象……您能告诉我们,那些是真的吗?”
郁诏狠狠皱了皱眉,看女子的眼神,逐渐不善了起来。
而大概本着一鼓作气的想法,女子并未停顿:“如果是……又是,为什么啊……”
她问到最后,声音控制不住有些哽咽,近乎哀求似的想要一个答案。
仿佛只要言逢欢说不是,她就一定会信。
不少人也有些期待地看着言逢欢,眼底挣扎犹豫之色更甚。
虽然刚刚经历的幻境如有实质,可言逢欢在他们心底的地位,也是十分尊崇。
言逢欢眼中闪过些微讶之色,准备转身离开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郁诏并未发现她刚刚的打算,只是暗地里剜了那女子一眼。
随即才看向言逢欢:“言小姐,在场的每个人,可是将你虐杀漓国人的画面都看得清清楚楚,你难道还想将大家都灭了封口吗?这世间的口,你又封的完吗?”
他摊开手,示意了一下旁边凝重地看着他们的参赛者们。
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誓死不屈。
他是算准了她不会解释。
言逢欢突然低笑了一声,猛地冲郁诏抬起了手。
后者眯了眯眼睛,并未躲闪,却引得后面一群人惊呼起身。
显然以为言逢欢准备动手了。
而言逢欢右手成爪,凌空一抓——
郁诏脖颈之上那极不显眼的项链,被她暴力扯断,随即黑色猫眼一般的吊坠,顺势被她捏在了手里。
细长的银色链条,顺着她纤细白皙的手指垂下。
众人惊呼声猛然一滞,惊愕不定地看着他们。
“言小姐这是做什么?”郁诏伸手去抢。
然而言逢欢手指微松,吊坠落入她掌心,她微晃了个假动作,郁诏霎时间抢了个空。
言逢欢将吊坠转了个方向,藏在吊坠里的镜头便直直冲着郁诏的脸:“你知道吗?”
郁诏一怔,动作顿了顿。
“相比于我看到过的录像设备,这东西的做工实在有些粗糙。连底噪都没有解决干净,怎么就敢拿到我面前显摆?”
郁诏脸色有些难看了起来。
他不知道言逢欢所说的底噪是什么,但却明白她认出了这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