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丽的梳妆台上只有昨天卸下的几朵珠花，她选了个样式最低调的递给小兰，小兰给她插在发间固定住了发髻。
“小兰，你的手挺巧的，对了，你怎么会六岁就来了这怡红院？”
米丽对镜照了照，觉得还挺满意的，转过身来，微笑着看向小兰。
“回姑娘的话，奴婢幼时家乡发了大水，背井离乡逃难就成了流民，后来实在是没饭吃了，就被父母卖了，辗转几次就被卖进了怡红院，虽是为奴为婢，但好歹有口饭吃。”
小兰垂着头乖巧地回话，声音平淡地说着她的悲惨身世。
“你家乡是哪的？可还记得家里还有什么人？”
米丽略微有些动容，不过古代身世悲惨的人多了，她也可以算其中一个，在她没能力做什么时，光同情也没什么用。
“奴婢只记得是河北的，家中除了父母还有一个哥哥，不过也不知道现在是否还活着了。”
小兰说到最后一句，声音终是有了些颤抖，不过她面上的表情仍是没什么变化。
“小兰，你想离开这里吗？”
米丽听到她的情绪变化，知道她心里还是牵挂亲人的，于是直接试探地问。
“小兰若是离开这里，怕是也无处可去。姑娘想带小兰一起离开吗？”
小兰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米丽的神情。
“小兰，你今年几岁了？”
米丽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任她打量自己，嘴边一直噙着淡淡的微笑，声音也是清浅温和的。
“回姑娘的话，小兰今年已有十三岁了。”
“小兰，你再过两年就十五岁了，及笄之后你留在这怡红院中还能做个普通丫鬟吗？”
“姑娘真的能带我一起走吗？若姑娘能带我离开，我必奉姑娘为主，今生今世都给姑娘当牛做马。”
小兰的神色终是不再平静了，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米丽磕了一个头。
“小兰，起来，你不必对我行此大礼。如果你真想离开这里，我能帮你。
你应该也知道两日后有个叶公子要来为我赎身，他出身官宦之家，从怡红院中多带个丫鬟出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我既能说服他以五百两银子为我赎身，就能让他也带上你。
你出去后也不必再做奴婢，你想回家我也能帮你。”
米丽拉着小兰的手将她扶起来，看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道。
“姑娘如此大恩，不知小兰该如何报答？”
小兰也是个聪明人，她们相处还不到一天，她不觉得米丽会突然爱心泛滥，无偿帮她。
“你果然是个聪明人，来，坐下说。”
米丽拉了小兰在桌前落座，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小兰，先喝口茶，别紧张，我需要你做的事非常简单。”
“姑娘请讲，只要是奴婢能做到的，必定会竭尽全力去做。”
“小兰，你就不怕我是骗你的吗？如果你帮了我，我事后反悔了呢？”
米丽不敢完全相信小兰，她不知道叶成要找的人是什么身份，跟怡红院是什么关系，担心自己一步错就万劫不复了。
“奴婢相信姑娘没必要骗小兰，即使姑娘真的反悔了，那也是小兰信错了人该付出的代价。”
“呵！你倒是看得开，这觉悟不错！好了，我不逗你了，我不过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米丽突然有些欣赏眼前的小姑娘了，她脸上的笑意也更甚了。
“姑娘请问。”
“小兰，你之前说你在后院是负责给楼里姑娘浣衣的，那这洗好的衣裳也是你送来前院吗？”
“是，姑娘们身边的丫鬟一般很少去后院，这些杂活都是我们这些打杂的丫鬟做。”
“你给姑娘们浣衣，那那些护院的衣裳呢？他们的衣裳也需要你洗吗？”
“护院小厮们的衣裳由几个粗使婆子负责浣洗，我还有两个姐妹只负责浣洗姑娘们的衣裳。”
“那你现在被调到我这里来了，你浣洗衣服的工作安排了其他人吗？”
“没有，姑娘这边如果没有事的话，奴婢还是得回去浣衣的。昨夜姑娘睡下后，奴婢就回后院浣衣了。”
“哦，那你还挺辛苦的。对了，你经常出入前后院，楼里姑娘们的事你应该都清楚吧！有没有什么趣闻能说给我听听？”
“奴婢知道一些，姑娘是想打听什么？”
“嗯，就是有没有谁的客人是常来的，别的姑娘们是怎么留住恩客的。
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好归宿，我不想他那么快就厌弃了我。
他的家世现在为我赎身也只会将我养做外室，我想更进一步，即使做个妾室也比外室强。
所以我要你帮我的事，就是帮我打听一下其他姑娘们是怎么留住熟客的，尤其是那种相貌英俊又有钱的男人。”
米丽思索了一番，还是决定迂回探听，她想先查查那男子是不是怡红院的熟客，这个事情小兰出面打听比她要方便。
“原来姑娘是在担心这个，姑娘放心，奴婢这就去为姑娘打听。”
小兰起身福了一礼就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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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您要查的米府的资料都在这里。
属下已经探听过了，米府最近举家南迁到了临安，原因是有人弹劾米大人酷爱收藏奇石以至于劳民伤财。
米大人上书请罪，被官家外放到临安去了，现在任临安通判。
米大人一家南迁时曾在镇江附近遭遇了一小伙山贼，不过地方官员很快就剿灭了贼匪，米大人一家也是有惊无险。”
樊磊递上了一本卷宗，毕恭毕敬地回话。
叶成接过来翻看起来，末了他问道：“米府最近有办丧事吗？”
“没有，属下不曾听说米府近日有人去世。”
“米府这些小姐你有见过吗？”
“呃，属下不曾见过。大人，您是要探听米府的小姐吗？”
樊磊一脸愕然地看着叶成，嘴巴都惊讶地合不拢了。
“咳，不是，我只是随口问问。好了，你先下去吧，盯紧了怡红院，别让人跑了。”
叶成轻咳一声，摸了摸鼻子，合上了卷宗，挥退了樊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