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 裴慕回在宿舍里又看到了Kenny。
Kenny依然还是白天那身优雅得体的学院风制服。
看来，他今天早上和校服女生之间上演的那场“你根本不爱我你听我解释我不听不听我走行了吧”的戏码，丝毫没有影响到Kenny的优雅和体面。
不过这会儿, Kenny脸上的表情并不轻松，他微微皱着眉, 似是在烦恼什么。
裴慕回直接道：“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那个校服女生很难缠？”
Kenny却摇了摇头：“不，她本身并不难缠，麻烦的地方在于, 她背后暗处的东西。”
裴慕回心中微微一动，瞬间想起了昨晚自己在睡梦中看到的场景。
——那颗巨大的一直跳动着的诡异心脏，与心脏通过血管一样的枝干根系相连的失去意识的人, 以及那些暗红色的粘稠血迹。
然而，裴慕回的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 只是道：“怎么说？”
Kenny：“那个校服女生, 不是普通的异化空间里的怪物，她身上的污染非常重——”
说着，Kenny意有所指地看了裴慕回一眼，“你应该知道，污染严重到一定的程度, 异化是不可避免的。”
裴慕回：“……”
知道是知道，穆扬和他科普过, 异化污染的过程是一种不可逆的变化。
但是对于裴慕回自己来说, 他光注意手机上的扣钱短信提示音了, 以至于, 对这种所有人提起来都十分危险的话题, 竟然没有太多的真实感……
而且, Kenny这个意有所指，就很灵性。
裴慕回一时间竟然真的猜不到Kenny到底是想说什么。
裴慕回一边在脑海中招呼了一声地球，一边继续注视着Kenny，做出了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地球的声音立刻在他的脑海中出现，“我来了我来了！”
旋即，这颗球开始猜测道：“Kenny是因为宁以靖才盯上你，他想试探你的，肯定是关于宁以靖的事情呗！”
裴慕回“哦”了一声，“那Kenny这是试探了个寂寞。”
他和那位“死者”宁以靖真的不熟，说真的，他和宁立倾好歹还有几千块钱的关系呢，和宁以靖，大概就只有参加过他的葬礼的关系了。
Kenny见裴慕回竟然丝毫不为所动，实在是看不出裴慕回的深浅。
而且大敌当前，他也没心思再继续试探，转而把自己今天的发现告诉了裴慕回。
Kenny长话短说：“我这边发现的线索，校服女生初中是在镇上读的，据她所说，学校的教学水平很一般，属于初中三年上完，总共也没几个人能考上高中的的状态。她、一个男生，还有她同桌另一个女生，则是初中里成绩最好的那一拨人。”
裴慕回不免有些惊讶，“才认识一两天的时间，她连这些都和你说了？”
Kenny顿时炸毛：“这是重点吗？”
裴慕回立刻配合的改口，甚至换了敬称道：“不是重点不是重点，是我冒昧了，您请继续说线索。”
Kenny：“……”
裴慕回面带微笑，语气温柔平和，听不出丝毫的嘲讽腔调，但Kenny就是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Kenny心情微妙的又看了裴慕回两眼，这才开口继续说道：“后来，那个男生和校服女生的同桌一起考上了这所高中。校服女生自己却在中考中意外遭遇滑铁卢。”
裴慕回闻言有些诧异，“没有考上？她不是这里的学生？”
难怪这里考试的题目大部分都是中考的题，而且学校本身也很怪异，裴慕回心中暗道。
裴慕回本以为是校服女生内心偏执导致的现状，现在看来，却很可能是，她的认知从一开始就存在偏差……
裴慕回：“后来呢，三个人总不能就这样直接分道扬镳吧？要不然，也就不会有这所异化空间里的学校了。”
而且，根据地球从穆扬那边获取的线索来看，这个校服女生后来是去世了的。
Kenny：“分道扬镳当然不可能，她的状况，应该是心生嫉妒和怨恨。
而且，那时候的校服女生有一种被自己的同桌和喜欢的男生一起抛弃的绝望感觉。
想象一下，在她最伤心最难过的时候，同桌和她暗恋的男生还一起在暑假里琢磨上高中时要准备的各种物品，被冷落的校服女生自然就更加痛苦和难过了。
只不过，被偏爱的人总是无辜的，所以她自然就认为，是自己的同桌抢走了那个男生，甚至还排挤自己。”
裴慕回突然开口：“那个男生、还有她同桌的女生，都叫什么名字？”
他们这边困在异化空间里，线索难寻，但是，如果有明确的名字的话，地球那边完全可以去外面看一看情况，说不定穆扬那边已经顺藤摸瓜，找到了这些关键人物，发现了一些相关的线索。
裴慕回寻思着，别的不说，穆扬找线索这能力，绝对非同一般。
Kenny却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在她的故事中，她是被抛弃、被排挤的受害者，所以，她只是在向我倾诉自己的遭遇，然后表示，只有我愿意听她说这些，她本身应该并不愿意提起这些事情。更何况——”
不等Kenny继续解释，裴慕回便瞬间了然，“也对，她哪敢和你再提那个男生的事情。”
Kenny一时无语，却又无法反驳。
好在裴慕回也立刻见好就收，并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今天白天在考场上的事情。
“在这个学校里，成绩第一名的男生会在不知不觉间被异化污染成那个特定的“0001”号男生，不过，或许是因为校服女生已经把心思放在了你身上的缘故，所以那一下的冲击后，我并没有继续遇到污染的力量。”
Kenny缓缓点了点头。
他并没有询问裴慕回是怎么挣脱那些污染的力量的。
对于他们这些具有天赋异能的人来说，在危险中探寻真相是一件称得上司空见惯的事情，而且说来可笑，作为污染物的收藏品中的确偶尔也会出现一些能够减缓污染的奇异东西。
只不过，那类收藏品东西极为珍惜罕见，在市面上少有流通就是了。
但是。只要一想到裴慕回和宁以靖之间的关系，Kenny便觉得，裴慕回手里能拿出什么收藏品来，自己都不会觉得意外的。
毕竟是作为曾经的天赋异能第一人，宁以靖无疑是这个领域中的佼佼者，要不然，也不会在宁以靖失踪死亡后，有无数人都想方设法的盯上了宁以靖的“遗产”和“遗孀”。
裴慕回继续道：“想要从这个异化空间脱身，只是解决那个校服女生没用。她是这个学校的源头，但不是支撑这个异化空间的力量根源。”
说到这里，裴慕回突然就想起了之前医院的场景。
那个异化空间里的细节全都来自于那个小女孩的认知，但是，真正导致异化空间形成的，却是那个玩偶娃娃。
这个学校的异化空间其实也是相同的道理，空间的具体形态来自于校服女生的记忆，但是导致异化和扭曲的根源却是那颗诡异的心脏。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变成了，要怎么样才能破坏那个诡异的心脏了。
裴慕回正在皱眉沉思，便突然听到Kenny带着探寻的疑问：“这也是我说的，那个校服女生背后的真正污染来源——”
顿了顿之后，Kenny盯着裴慕回，有些诧异道：“你已经知道那个污染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