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秀才冷哼一声,刚要开口说话,
陈立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诧异的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古秀才冷笑道:“我是小花的外祖,不能来吗?”他记得这个陈氏族长,上次就是他让人把自己扔出了门外。
陈立看了一眼古秀才身后手按腰刀的捕快,脸上堆出笑容。
“能能,眼看这就到中午了,大家留下来一起用饭吧。”
古秀才喝道:“吃什么饭!小花我带走了,还有你也和我去府衙走一趟,知府要审问你的诱拐之罪!”
陈立愕然道:“诱拐?我诱拐谁啦?”
“小花,我外孙女!”
“这么说就不对了,小花明明是孤女,是我们族里收养的,怎么能说是诱拐?”
“胡说!小花是我女儿怀胎十月生的,是我嫡亲的外孙女,你们陈族从小把她诱拐走了,幸亏知府老爷英明,为我做主,今天就要把你们这帮人贩子拿住问罪。”
“那请问秀才公,小花是何时何地被我们诱拐走的?”
“十二年前,云州临海县,她刚生下来就被你们诱拐了。”
陈立哈哈一笑,冲着四周拱了拱手,“诸位都是明白人,一个刚刚生下来的女孩,会有人诱拐吗?山林中,野地里,溪流旁,哪里捡不到一个被遗弃的刚出生女童?每个县里建的弃婴塔是为了什么,育婴堂里收容的孤女又有多少?”
一番话说的人人动容,连和古秀才一起来的捕快都心中暗自赞同。
确实没有人诱拐刚出生的女娃,就算图她长大了容貌出色,刚生下来的时候也看不出来啊。
古秀才脑子转的飞快,说道:“我女儿相貌好,你们觉得我外孙女长大了也不差,于是偷偷把她抱走了。”
“那你当时为何没有报官,一直等到如今?”
古秀才语滞,心里忽然醒悟,和他讲理干什么,直接把人带走啊。
陈立却在这时绕过古秀才,直接对领头的捕快说道:“诸位差爷远道而来,容我们陈族招待一番,乡下地方偏僻,离了这里可没地方用饭,要抓要审,也等吃过饭再说嘛。”
捕快们凌晨就骑着快马出发,连早饭都是在路边歇马的时候凑活的,此时腹中早已饥饿不堪。
听到陈立这样说,捕快们鼓噪起来。
“对,先吃饭再说。”
“吃饭比天大,反正人已经见到了,不怕她跑了。”
古秀才也不好强压这群捕快,再说他自己也饿了,转头问站在一旁的老道,“虚风道长,您看?”
老道一甩拂尘,“先用饭也可。”
“行,那就先吃饭。”
陈立招呼道:“请,请,这边走。”
又吩咐族人杀鸡宰鹅,把置办的年货也拿出来。
宴席设在花厅,陈立凑到古秀才旁边,小声说道:“秀才公,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想把小花带走也不是不行,只是我们陈族养了她这么多年,你也得意思意思,补偿我们些银两吧。”
“你还想要我的银子?”古秀才被气笑了,“我还没追究你的诱拐之罪呢。”
“诱拐什么的可安不到我头上,十二年前我才多大,别人诱拐我还差不多。”
“你是陈族族长,族人犯事当然要追究你。”
“行啊,谁诱拐的,我把他除族,你把他抓走。”
“陈婆子!”
“行,你把她抓走好了。”陈立再次压低了声音,“反正我也不想养一个无用的老婆子,你想抓就抓。”
古秀才皱起了眉头,陈族虽小,可背后也有路通判撑腰,他抓人可以,但一定要依律法行事,不能让对方抓到把柄,尤其是在吴知府正在谋求升官的这个时候。
深究起来,顶多抓走一个陈婆子,可她和吴知府以前还有那种关系,真抓了就是一个烫手山芋。
看来诱拐之罪吓不住对方,要诈出银子来不容易。
古秀才开始伤脑筋。
这时饭菜摆了上来,众捕快们开始狼吞虎咽。
小花也坐在旁边的桌子上吃饭,只见她伸手将一篮子馒头捞到自己身前,抓起一个馒头,夹上一片大肘子肉就往嘴里塞去。
她脸上还蒙着布巾,一只手掀开一个角,另一只手送馒头进去,随着咀嚼布巾抖动了几下,手再出来的时候馒头已经没有了。
小花又抓起了一个馒头。
一开始还没有人注意,可是随着满篮子冒尖的白面馒头一个个少下去,越来越多的目光望了过来。
“这是吃了多少个馒头啦?”一个捕快悄声问。
“至少八个。”旁边的捕快对比了一下自己这边篮子里的馒头数量回答道。
“啧啧,真能吃,这谁家养的起呀?”
捕快们的心中升起疑云,她真是被诱拐的吗?饭量如此惊人的丫头,白送给他们也不养啊!
小花的势头一点没减,伸手又抓起了一个馒头。
古秀才惊讶的饭都顾不上吃了。
这真是自己的外孙女?自己那个貌美如花,娇娇弱弱的闺女,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货色?
陈立重重咳嗽了两声。
有果抓住小花的手,“小姑,干爹说过,你不能放开肚皮吃。”
“你管我,我脸都毁了,大哥说我以后嫁不出去了,只能留在族里干农活,那我不得多吃些,要不然哪来的力气?”
说着甩开了有果的手,又开始吃新的馒头。
有果馋的直流口水,他也好想放开肚皮吃呀,可是必须配合小姑好好演完这场戏,不能喧宾夺主。
陈立尴尬的对古秀才说:“这丫头有点受刺激了,你看她吃的这么多,把她养大我们族里可没少花钱,你看这银子?”
古秀才闷哼一声,想从自己手里捞银子?做梦!
小花吃饭的动作大了点,不小心碰掉了蒙面布巾。
“啊!”
饭厅中响起一片惊呼,小花慌忙捡起布巾重新戴上。
可众人已经看清了那张坑坑洼洼的丑脸。
古秀才惊的筷子都掉了。
陈立咬牙说道:“行!没银子就没银子,你把小花带走吧。”
古秀才哪里还有心情理会陈立,跑到虚风道长身边,问道:“道长,您看她是真的毁容了,还是假扮的?”
虚风道长一翻眼皮,“这张脸还能假扮?一看就知道是被酸囊虫的汁液腐蚀的。”
“那、那还有办法恢复吗?”
“无计可施。”
虚风老道连连摇头。
其实还是有办法的,但那种灵药价值数十灵石,没人会为一个乡下丫头如此破费。
“她真是我外孙女吗?”
古秀才带着一丝希望问道,也许这个人根本不是小花,陈族找了一个毁容的丑女冒充的。
虚风老道点头,“我已经施法鉴定过了,确实是你的血脉后人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