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再次回到停机场,这里还保持着他们离开时的模样。
柳苗苗撸了撸袖子,迫不及待要揪出那个人了,“深哥,我们现在就分开找吧。”
然而四周鸟鸣叽喳,周廷深看着地上啄食草种的小鸟,却说:“不用了。他已经不在这里了。”
“不在了?”柳苗苗的士气顿时折损了大半,“你是怎么知道的?”
曾程显然也注意到了,“鸟叫声恢复了。”
“鸟叫声?”柳苗苗看向许知朗,许知朗一脸茫然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也听不懂。
周廷深没管他俩,问曾程道:“你还有发现其他的异常情况吗?”
曾程摇头,“没有。”
他那会儿一心都放在不对劲的派送员身上,做好了随时协助周廷深的准备,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
周廷深沉思了一会,换了一个解题思路,目光转移到停机场上,“曾程留在这里,苗苗、果冻跟我来。”
“是。”
于是曾程站在入口处不动,柳苗苗和许知朗紧随周廷深,一起走到了之前直升机停靠的位置。
周廷深站在派送员被吓尿的液体旁边,观察四周。
柳苗苗等了许久也没等来下一个指示,沉不住气,就没忍住向前走了一步,“深哥……”
周廷深叫住他:“停下。”
柳苗苗垫着脚尖,“啊?”
周廷深说:“之前,我就是站在你这个位置,吓到了站在我这个位置的那孙子。”
大家明白了,周廷深这是想还原现场寻找线索,也就没有再吭声。
“我是从他的左边过来的,并不在他的视野死角,还能把他吓得尿裤子,证明他当时的注意力并不在左边,而他面前又有直升机的遮挡……”周廷深的目光从面前的空地移到了右边,似乎明白了什么,“果冻,你往前走到那个机翼旁边。”
许知朗没动。
周廷深皱眉,“果冻?”
许知朗道:“不是,深哥,这里有四五架飞机,你说的那个机翼,是哪个机翼啊?”
“……”周廷深说:“g54088。”
许知朗找到编号,走到机翼旁,“还要往前吗?”
“不用了。”周廷深说完,朝入口处喊道:“曾程!你能看到果冻在哪吗?”
完全看不到许知朗的曾程愣了愣,好像知道问题所在了。
周廷深了然,轻“啧”一声,“那人之前就站在果冻的位置上。”
可惜直升机遮挡了周廷深的视线,撞毁的几架飞机遮挡了曾程的视线,只有一直站在原地的派送员看得到。
尽管派送员迅速起飞移开了直升机,但在周廷深抱头下蹲的间隙,也足够对方转移位置了。
“怪不得那孙子不停地在催我搬物资,原来是想让我发现这里还有一个人在。”周廷深略感遗憾,也不多纠结无法改变的过去,抬头看向机场内部的摄像头,“监控还能正常运行吗?”
他们看不到的死角,总有监控看得到。
“不能了。”曾程从入口走过来,“丧尸爆发初期,就因为打斗遭到了损毁。”
许知朗讶异道:“这么一会功夫,你就去看过了?”
“没有。”曾程说,“在把这里定成物资交接点的时候,深哥让我和苗苗负责清扫一楼的丧尸,监控室就在一楼,我当时特地留意了一下设备的损坏情况,苗苗应该也有印象。”
“监控不行,那就找现有的线索。”柳苗苗已经把注意力转移开了,“不过深哥,我想了一路也没有想明白,你究竟是怎么得出那孙子把人带过来的结论的?”
周廷深没有直接回答,“还记得你们各自装车的物资重量是多少吗?”
柳苗苗没有计算,望向曾程,曾程回答道:“加上还能凑合用的破损物资,大概有02吨。”
许知朗回忆道:“我们差不多也是02吨。”
“也就是说,这里至少还有01吨的废弃物资。”周廷深指着一旁因为损坏得太严重而不得不抛弃的物资,问柳苗苗:“你觉得这里有01吨吗?”
柳苗苗虽然虎了吧唧的,但还不至于连这点差距都看不出来,“我觉得没有。”
许知朗明白了,“所以那人是躲在物资里过来的?”
周廷深点头,“对。”
派送员的异常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包括周廷深,以致于他们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物资缺少,好在周廷深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停机场,才不至于漏掉这个线索。
“躲在物资里……”柳苗苗喃喃着,蹲在地上,把废弃的物资从各个角落都观察了一遍,以确保能把失误率降到最低,“这批物资的总重量不足05吨,除去我们车上的04吨,这里至少缺了005吨——那人是个男的。”
许知朗不以为意道:“你也太小瞧女alpha了,她们完全不比我们轻多少。”
柳苗苗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那就加个女alpha?”
“北方的女beta呢?”曾程也跟着推测道,“身高比南方占优势,体重肯定也轻不了。”
柳苗苗很包容:“那就再加个北方的女beta?”
周廷深蹲在他的旁边,“特别能吃的女omega和南方的女beta呢,真的不打算再考虑一下?”
柳苗苗恍然大悟,“对哦!还有特别能吃的——”
后面的话,在发现周廷深看白痴一样的目光后,就被他全部咽进了肚子里去。
周廷深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你不如说全人类都有可能算了。”
要不是现在情况特殊,他都想砸开这几个傻子的脑袋,看看他到底是带了一群什么玩意儿。
柳苗苗不好意思地说:“我这不是想缩小范围嘛……”
“一百多斤能缩小什么范围?就连外面随便拖只丧尸进来都能满足你的条件!”周廷深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站起身不再浪费时间,“走,回基地。”
柳苗苗也跟着站起来,“这就走了?我们不查了吗?”
周廷深脚步没停,“这里的线索有限,不足以支撑推敲,我们还得把物资送回基地,再拖下去天就要黑了。”
天黑了,丧尸的视野就会受到限制,这是件好事,但他们开着车,需要车灯进行照明,再加上引擎声,势必会成为丧尸的关注点,引来麻烦。
几人跟上周廷深,“可是那个人怎么办?”
他们既然来到了这座城市,就得为这座城市的安危负责,对方是敌是友、是人还是丧尸、为什么会让派送员怕成那样?他们都必须得尽快弄清楚,不然也不会来回折腾这么大半天的时间了。
“我会联系老刘,让他督促物资局的立案调查。”周廷深说,“人是那孙子带过来的,他就肯定知道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柳苗苗好奇道:“为什么不直接联系物资局?”
周廷深不答反问:“现在几点了?”
柳苗苗抓起曾程的手表一看,“六点零一分。”
周廷深拉开车门坐进去,“他们六点下班。”
柳苗苗微愣,在周廷深的关门声中骂了一句脏话。
回去的路上,照旧是周廷深和柳苗苗负责攻击,许知朗和曾程负责开车。
周廷深一边扫清前路,一边向总部负责他们的老刘汇报了派送员的情况。
老刘显然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好在他的反应很快,“我这就让物资局的加班严查此事,不过核实需要时间,你们当下的首要任务还是把物资安全护送回基地。物资局那边一旦有消息,我也会马上告知你们。”
周廷深应了一声,挂断卫星电话的同时炸死了一只飞扑而来的丧尸。
那只丧尸的尸体从曾程的车旁擦过,糊了一滩血肉在车身上,才摔倒在地。
曾程察觉不对,下意识透过后视镜多看了一眼,那只丧尸彻底死亡了,但却只有一半的身子被炸毁,完全不是周廷深应该有的实力,再一看周廷深,果然是肉眼可见的困乏,“深哥,你还好吧?”
周廷深打了个哈欠,慵懒地往后一仰,靠在座位上,修长的手臂随意地枕在脑后,“好着呢。”
他确实是连轴转了几天,不过这点程度而已,还不至于能奈他何。
尽管如此,曾程还是跟许知朗一起加快了行车速度,如果不是顾及物资会被颠坏,油门几乎都要踩到底了。
他们前行了大概有三分之二的路程,能见度变得越来越低,地面也开始凹凸不平,车速被绊住了。
现在已经快八点钟了,春日夜长昼短,他们连跟落山的太阳比速度的机会都没有,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为了避免引来丧尸,周廷深没有让他们开车灯,这样利用车速甩掉丧尸的成功率会高很多,还可以节省异能多休息一会,反正越野车不怕过坑。
但是人怕。
没过多久,柳苗苗就被摇晕了,“在这之前,我……呕……从来不知道……呕……我也有晕车的……这一天……”
阳城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再加上地上的大坑叠buff,更是颠簸,他就是再能抗也扛不住了。
同样晕车的许知朗的情况比他稍微好一点,没有吐,不过脸色也很难看,“我怎么感觉这段路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呢?”
曾程其实也有相同的异样感,他瞥了眼路牌上的“毓秀路”三个字,“没有走错,就是这条路。”
周廷深听到他们的对话,睁开眼睛刚想看看情况,两辆车里的卫星电话就同时响了一声。
柳苗苗好奇地探头过来,“老刘速度啊,这么快就回话了?”
“有好戏看就不晕车了?”曾程哭笑不得,“应该不是老刘。那孙子就算是飞回去的,抵达物资局也得花几个小时,还要经过调查、核实、总结等程序,最后才是告知我们,不可能会这么就快出结果。”
柳苗苗也反应过来,“可是除了老刘,还有谁会同时给我们发消息?”
曾程撇了一眼卫星电话,然后没什么兴趣地继续开车,“还有icpo。”
icpo,是“international criminal police organization”的简称,译为“国际刑警组织”,是在丧尸病毒爆发以后,为数不多的还在稳定运行的高层之一。
“又是icpo?”柳苗苗瞬间失去了兴趣,又瞬间燃起了兴趣,“哎,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们来赌一把,看看他们这次发的内容跟之前的——”
曾程打断他:“我赌是一样的。”
许知朗:“我也。”
“加我一个。”周廷深说,“你想好要输什么了吗?”
柳苗苗:“……”
这个世界对他真是太不友好了,还不如去杀丧尸有意思。
于是他幻化出一架蔚蓝色的异能机关枪,将大半个身子探出车窗,打算对着丧尸大杀特杀一场,忽然身形一顿,脱口而叫道:“卧槽!”
他这一叫冷不丁的,吓得曾程和许知朗的手一歪,两辆车“刺啦”一声同时偏移向路边的电线杆!周廷深迅速抓住许知朗的方向盘,隔壁的曾程也一把回转了方向,车身又同时重回了正道。
尽管有惊无险,周廷深的瞌睡也都醒透了,“瞎激动什么?看到心仪的丧尸就绑回去,哥一定力排众议给你主婚!”
柳苗苗难得没有贫嘴,缓缓地回过头来,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乖乖……我就说怎么会这么陡,原来这一路上都快被死尸给铺满了,屁大点坑都没有!”
“死尸?”周廷深蹙眉,“曾程、果冻,闪一下远光灯。”
两辆车的远光灯一起打开又一起关掉,尽管只有短暂的不到一秒钟的时间,看到的场景也足够令他们倒吸一口冷气了。
只见他们目光所及之处,横七竖八地躺着数百具丧尸的尸体,残肢断臂散落得到处都是,仿佛在不久之前,这些见人咬人、见鬼咬鬼的怪物都变成了弱势群体,遭到了一场堪称变态的大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