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的事？在哪里抓的？”小花翻身从上铺下来，站在了余以为的铺前。借着灯光，余以为看到小花一身短衣，十分清凉。余以为感到身上燥热起来。
小花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穿着，不好意思当着余以为的面再添衣，就从上铺把凉被抓下来披在身上。
余以为也赶紧起身坐起来，把凉被横挡在肚腹。
“内线信息，刘三言被抓了，应该是在最后一次拉香蕉回国过关的时候。罪名是贩毒，应该是中国方面抓的。具体哪个部门不清楚。”余以为说。
小花沉默了。
余以为看着她，接着说：“缅甸方面也禁毒，但是不如中国力度大。我相信刘三言是被国内抓的。”
“刘叔为什么会贩毒？”小花问。
余以为脸色阴了一下，然后说道：“刘三言是被高额回扣迷了眼。带货过关，成功了，可以拿两万元。刘三言已经干过一次，第二次被抓了。”
小花看着余以为：“你怎么知道？”
“我有内线。”余以为说。
驾驶室内，风挡玻璃和车窗玻璃都拉上了遮光帘，外面的光照不进来。只有余以为铺头一盏昏黄的小灯弥漫出暧昧的光，却只能模糊地看到近前的一方空间，稍远处，还是一片黑暗，连方向盘都隐没在黑暗中不可见。除了空调扇轻微的转动声，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小花还站在余以为面前。余以为感受到了青春女生的气息，那是他曾经熟悉的感觉。余以为感到身体越来越热，热得发烫。他赶紧转过脸去，想缅甸内战，想中国远征军，极力压抑身体里的热火。
小花看着余以为。为了看清余以为的脸，小花不得不弯下腰，屈着膝。余以为穿着短袖T恤，凉被下面露着小腿。小花的脸发烫，呼吸越来越沉重。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软了下去，最后坐在余以为的下铺上，身体挨着余以为，头枕在余以为的肩上，轻声地说了一句话。
余以为没听清，问：“你说什么？”
“抱我。”小花说。
余以为伸手搂住小花的肩头。小花却猛地抖落身上的凉被，扑倒余以为，红唇向余以为的脸亲过去。
余以为感觉身体里的热量积累到极限了，马上就要爆发了。他也紧紧地抱住小花，手颤抖着抚摸小花的身体。就在乌云翻滚电闪雷鸣暴雨即将倾盆而下之际，余以为猛地一惊，感到事情不对。
这一惊，身体里的热量马上消散。余以为扶起小花，紧紧地抱住了她，却没有更深入的动作。小花在余以为怀里挣扎了一会儿，渐渐不动了，身体微微颤抖，呼吸也越来越轻。
“好了好了，没事了。”余以为抚摸着小花的头发说。
小花抱着余以为的身体，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余以为听到了轻微的啜泣声。
余以为为小花轻轻拭去泪水。
小花抬起头，泪眼婆娑。
“谢谢你。”小花说。
“没事了，没事了。”余以为说。
“你可以抱着我睡觉么？”小花问。
“呃……”余以为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好的。”
小花搂住余以为一起躺下，紧紧地缠绕在余以为身上。余以为的手也落在小花身上，不敢再动。
空调扇依然发出轻微的声响。卡车外面偶尔传来一声鸟鸣或兽类的呜咽。在这片荒蛮的大地上，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就这样紧紧地抱在一起。
天亮了。虽然有遮光帘，但是只能遮住夜晚的月光，太阳升起后遮光帘并不能百分百阻挡光线的进入。
小花仍在熟睡。她也许太累了。余以为看着小花，见她嘴角上扬，显是在微笑，定是梦到了好事，不由得也笑了。
日上三杆，小花醒来。见仍在余以为怀里，羞涩地把头埋了起来。然后忽地又起来，看看驾驶室内满满的阳光，叫了一声：“呀，起晚了！”
赶紧起身，穿好外衣，收起遮光帘。见外面工人已经开始干活了，有的卡车已经开始装香蕉了。
“晚了晚了！”小花跳下车，挠挠头，看着周围的一切。工人们看着她，亲切地笑着。司机们也笑着，不过笑容里带着些暧昧。小花被看的不好意思，赶紧又回到车里。
余以为也穿好衣服。小花让余以为陪她上厕所。
内务整理完毕，小花开车去排队装香蕉。显然，她是最后一辆车。在排队的工夫，小花做了一顿热饭。两个人吃着，笑着。
吃完饭，小花拉着余以为腻在下铺上。
小花拉着余以为的手：“谢谢你。”
余以为说：“不客气。”
小花抬头看余以为：“你不问问为啥谢你呀？”
“谢我陪你睡觉哈。”余以为说。
“不。”小花说。
“那是什么？”余以为奇怪道。
“谢谢你让我成为真正的女人。”小花说道。
余以为的脑袋嗡地一声，晕了。他回想着，难道自己真的和小花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小花会这么说？难道她想借此和自己进一步发展？
小花看着余以为，笑了：“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我到底经历了什么。”余以为答道。
“你想多了。还是我告诉你，我经历了什么吧。”小花贴近余以为，说道：“我看到你和翠花在一起我就很难受。——不是针对你和翠花，是针对任何人，只是这段时间我只能见到你和翠花而已。或者说，我见到有男女亲热我就很难受。但以前我不是这个样子。
“以前我玩摩托车的。那时候小，不懂事，只知道玩。我有一帮很好的摩友，大家在一起玩，很快乐。后来我们结识了更多的朋友，大家经常聚会。但是，那些人和我们不一样。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会嗑药。
“一次大家在一起K歌，本来唱的好好的，不知道谁起的头，就把衣服脱了，男男女女好多人，都把衣服脱了，就在包厢里。当时我就震惊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男女裸露身体。脱了衣服后，他们就开始做那种事情。也不分谁跟谁。有人过来脱我的衣服，我害怕了，拼命反抗。那人可能嗑了药，极度兴奋，力气也很大。我眼看着招架不住了，这时候我朋友过来把男人一脚踢开，拉着我跑了。出门时，我看到那人抓住一个光屁股女生就扑倒在地上了。
“从那以后，我们不再和他们玩了。我们只是喜欢摩托，不想嗑药，不想像他们那样混乱。但是，也是从那时候起，我发现自己变了。以前我很喜欢读言情小说，也向往纯纯的爱情，但是，从那时候起，我发现自己变得讨厌男女之间的交往，甚至见到有人拉手就感到很恶心。我害怕了。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在那以后，陪伴我的只有摩托。还有那些我刻意不去关注性别的朋友。”
余以为静静地听着。他没想到小花还曾有这么一段经历。
小花继续说：“我爸爸出事后，我也放下摩托了，不骑了。也许这是一个机会，让我开始新的生活。再后来，就是买车，我也成了卡车司机。再后来，就是遇到了你们。
“我见到翠花和你亲热，我的心里是很难受的。——我说了，不是针对你们。我甚至不能看有恋爱情节的电影电视剧。
“这次来缅甸，我希望你和我来。一方面，因为你是男人，能提供一些保护，我是说如果遇到坏人的话；一方面，你对翠花保持距离，我感到你会把握分寸的；还有一方面，你是律师，会对我有帮助。——是不是很自私、很功利？”
“人之常情。”余以为说。
“我就是这样想的。”小花接着说。
“但是来到缅甸的第一晚，就是昨晚，我忽然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我站在你的面前，本来是应该关心刘叔的安危的，但奇怪的是，我反而不关心他了，我只关心你关心我的身体。我愿意你看我的身体，愿意你尽情地爱我的身体。就在那一刻，我就是这样想的。
“奇怪吗？就在那一刻，我想和你做爱。”
小花说到这里，脸红了。她低下头，把脸埋进余以为的胸膛。
余以为抚摸着小花的头发。
“你会不会认为我是坏女人？”小花问。
“不会。”余以为回答。
“一个想爱，愿意去爱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女人。”小花抬头看着余以为，“我现在成为真正的女人了。”
“好。”余以为说。
小花笑了，抱紧余以为。
当当。有人在敲车门。
“谁？”余以为问。
“走啦，往前提车啦。”车下有人在喊。
两个人一看，前车已经走出好远了。小花赶紧上驾驶座，发动车子。
余以为看着周围的香蕉林，呼吸着清甜青涩的空气，感到自己体内的荷尔蒙也在膨胀。难道是这里的自然环境唤醒了他和小花体内人类的原始本能和冲动？也许吧。他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小花，小花的脸上洋溢着青春、自信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