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不知何时,紧张的气氛开始笼罩在宫内四处。
宫女和太监们,越发的谨言慎行。
往日的喧闹的御花园,也萧条的很,顾留白沿着石阶往假山的深处走去。
和婉搀扶着她的手,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她攥着顾留白的衣袖。
“娘娘,我们回去吧。都找到这里了,还没发现什么,一定是这林子里没什么好逛的。”
“我知道。”
昨天夜里,有人将一张纸条从门缝处塞进留春殿里,纸条上的地址写得就是御花园。
所以今日她才想过来看看。
越往深处走,头上的日光被密林遮的密不透风。
直到顾留白的耳边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挑开挡在眼前的枝条,发现视线的尽头,一对男女在说话。
那女人顾留白认得,正是当今四皇子的母妃婉嫔。
而那男子,不,那人身上穿着太监的衣服,顾留白并不认识。
两人交谈的内容不是很清楚,只偶尔有几个字眼随着风,送入顾留白的耳中。
身后跟着的和婉捂着嘴巴,慌里慌张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娘娘,那那人……是婉嫔?”
毫无疑问,那人就是婉嫔。
如果这其中没有什么阴谋,顾留白是不相信的。
只是不知,站在她对面的太监,究竟是谁?
往留春殿里塞纸条的,又会是谁?
背后之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一系列的疑问在顾留白的脑海中盘旋,一时让她理不清头绪。
顾留白往前又走了几步,不过和婉嫔他们依然还有不远的距离。
本以为这样能听到点什么,可最终还是让她失望了。
见什么都听不到,顾留白回头在和婉的耳边轻轻喊道:“我们回去吧。”
“回去?”现在这个时候?
和婉有些无措。
她们找了半天,要找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可还没来得及发现什么,这就要回去了?
只是顾留白的命令她不敢不从,耳旁有风吹动,吓得她一惊一跳的,生怕两人被发现。
回到留春殿,和婉才微微松了口气,她拍着胸脯,平缓着剧烈跳动的心脏。
等平静下来后,和婉才附在顾留白的耳旁小声问着:“娘娘,昨晚那纸条……会是什么人塞的?难道是想让我们抓婉嫔她……偷情!”
林深处,婉嫔和太监的举动,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是那么的清白。
顾留白指尖在桌案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
思索片刻后轻声说道:“这件事先别管。”
她也是云里雾里的,现在给出的已知条件太少,再等等,既然对方能做出这样的事情,那么定然还会有其他后手。
……
顾如忱的行船靠岸。
他站在码头上。
这里的景色和京城中的大不一样。
如果说站在京城的脚下,能感受到家力雄厚,兵强马壮,那么站在这里,无疑是见证了真实的百姓是什么样子。
面黄肌瘦,骨瘦嶙峋。
“传令下去,本将军明日打算在迎宾楼里宴请各位商贾,打算用官银在这里收购一批粮食,让他们手里有粮的,都可来参加宴会。”
顾如忱这样说着,也不管身后的侍卫会如何去做,又是如何添油加醋地向京城里的上位者禀报。
翌日。
迎宾楼的门前围满了人,一个个地你看看我,我瞅瞅你,挤眉弄眼的就是没人进去。
他们忐忑着怀疑其中有诈,又怕错失一个与朝廷交好的机会。
最终还是城南王记米铺的掌柜踱着小步,在众人犹豫不决时,迈进了楼里。
反正他家小业小,就算有诈,他也认了!
有了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众人也不观望了,拥簇着争先恐后地往里跑。
这个时候比的不是谁脚步慢了,仿佛比旁人快上一点儿,就能在顾如忱的跟前攀上关系似的。
“草民等叩见顾……”
没等一干商贾跪下,顾如忱虚抬着手臂:“各位快快请起。”
等人都落了座,顾如忱才把来意又说了一遍。
“各位都知道,陇南连月干旱,因此朝廷派本官前去赈灾,路过此地见此地的土质不错,想来连年都是好收成。”
“本官也不卖关子了,今日要见各位,就是想问问如今一石米,各位愿意如何开价?”
将问题给抛出去,顾如忱向后一靠,摆明了态度不想过多插手。
商贾先是揣测地看了顾如忱一眼,试探性地报了个数。
“一两银子?”
顾如忱挑眉,喉间溢出一丝轻笑。
“这位……?”顾如忱指着对方:“莫不是诓本官不识数!往年一石米只值三千钱,您这是翻了三倍还有余头!”
他在桌案上敲敲,用眼神看着其他人,见一个个都缩着脑袋,不吭一声。
心下了然。
这样的局面,他在做这件事儿之前就已经猜到了结果。
“将……将军,不是我们要价高,实在是全国各地的粮食都涨价了,我们小门小户的,加上运输、损耗,一两银子一石米,要价真的不高了。”
那商贾说的很是可怜,顾如忱盯着对方下巴处油腻腻的一坨肥肉,还有身上闪着光泽的绫罗绸衣。
没眼看地将目光落在了手边的茶壶上。
不急不燥地端着杯子,放在唇边轻轻地抿了一口:“你们呢?也是一两银子一石米?”
宴会楼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咳嗽声,掩饰着不去对上顾如忱含笑的眼眸。
“罢了!”
茶碗不轻不重地磕在桌子上,看似是对这群商贾妥协。
“一石米一两银子,你们有多少存货,本官都买了。”
商户讶然失色,还以为他们不从后,顾如忱会来硬的。
倒是没想到对方这么好说话。
不过也是,拿着朝廷的银子,需要省着这点儿虚头巴脑的吗?
“不过本官船只有限,希望各位能将粮食都送到陇南去,至于运费……?”
“不打紧不打紧,这都是小事情。我们出就是了。”
顾如忱给了对方一个上道的眼色。
指着人群中的一个人:“本官记得,刚刚你是第一个进入迎宾楼的。”
那人跪地称是。
“为了让各位相信,本官就先收了他家的米,至于你们,粮食到陇南后,统一拿着条子去找本官。”
“各位觉得意下如何?”
这句话里充斥着浓浓的威压。
仿佛这一刻,顾如忱才正真地展露出自己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