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黄兆佳提着食盒走了。
顾如忱才打开手里的纸条,发现上面密密麻麻都是用炭条写的小字。
其一,是希望他能找人,到海外去寻些不常见的种子。
让他感到奇怪的是第二点,是一个炼铁的法子。
说是这样可以增强铁的韧性。
一个久居宅院的女子,如何能知道这些?
再者说,要真的像纸条上写的这般,小妹又为何单只给自己讲。
父亲也不行吗?
他虽然还没理清头绪,但到底还是选择替顾留白隐瞒事实。
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将炼铁的法子重现誊抄一遍。
“世达。”
一个身着黑色布衣的男子从窗外跳了进来,恭敬地跪在顾如忱的面前:“主子。”
“去庄子上,按照这上面写的法子做,每一个环节,都要一五一十地告诉我。记得,做得隐匿些,我不想让人知道。”
“是。”
叫世达的男子从顾如忱的手里抽过纸条,只一息的时间,男子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等书房再次陷入沉静时,顾如忱将顾留白写的纸条藏在匣子里,目光深邃而又幽深。
小妹她……?
算了,想不出来就不想了。
……
“娘娘,您今日真美。”和穗夸道。
顾留白摸摸头上崭新的珠钗,点点头,很是赞同和穗说的话。
自己闲着无事儿干,于是用现代人的眼光画了几套头面,又送去内务府让人打造出来。
本以为会有些偏差,但不得不说,古代的工匠手艺,比现代机械加工出来的,多了一些温度。
她回头看了眼桌子上的一整套头面,用手点点:“行了,抱着东西和我一起去向皇后娘娘请安吧。”
和穗颠颠地抱着,小跑着跟在顾留白的身后。
顾留白坐在椅子上,让和穗把东西给皇后送去。淑妃见了,在她对面阴阳怪气了一句。
“惠妃现在是攀上了高枝,所以眼里都没有咱们这些姐姐妹妹了。”
顾留白并不理会她,反而处之泰然,小口小口地品着茗。
菊花宴过了没多久,就进入了十月,天气越发的冷了,呼啸的寒风似乎都能把人的骨头都给冻酥了。
淑妃还想再挑衅几句,扭头对上贤妃似笑非笑的脸,撇撇嘴,到底没再说什么。
她是不喜欢惠妃,但更讨厌贤妃。
同在潜邸的时候,她就和贤妃互相看不顺眼,尤其是对方肚子比自己鼓的快,就更看不上眼了。
而且同样是妃,凭什么宫里上上下下都以她为尊!
“皇后娘娘到。”
顾留白坐直了身子,扭头去看皇后。
果然见到她的发顶上戴着自己送的那套红宝石头面。
恭维的话还没说出口,贤妃倒先开了腔。
“皇后娘娘今日的装扮真是别具一格,尤其是头上戴的发冠,颜色既鲜亮,又衬的娘娘气色很好。哪个工匠的手艺这般了得?皇后娘娘可别私藏呀!”
皇后抿着唇,眼神发冷,只嘴角上带着温婉的笑容。
她伸手摸了摸发冠,摇摇头:“本宫哪里就这样小气了!这发冠是惠妃送的,你们瞧,她头上是不是也戴了新的。”
没有女人不爱美。
尤其是后宫里这群闲得发慌的女人。
一瞬间,好几双眼睛都落在顾留白的头上,只见她乌发满额,一颗沁蓝的宝石坠在发尾,随着动作,一颤一颤的。
头顶的正上方,一粒粒不大的珍珠缠在她的发丝上,看似杂乱无章,细心观察后才发现,每一粒珍珠的间距都是一样的。
淑妃看着眼红,尤其是那枚蓝色的宝石。
好像记得还是自己送给她的。
这样一想,心里有气又急。
看着顾留白的眼神,都火热了几分,心里实在痒痒的难受,小声问道:“惠妃妹妹,你这头上戴的,可是和娘娘一样,同一个工匠做的?”
顾留白点点头,指尖挑了挑那个荡漾在半空中的蓝宝石。
这个时代的人,都偏好翡翠玉石,因此宝石头面并不多。
她也就淘个巧而已。
生下四皇子的婉嫔将眼前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后不紧不慢地说道:“惠妃姐姐头上所戴的头面,怕不是宫里的工匠能想出来的。妹妹觉着,像是惠妃姐姐的巧思。”
顾留白端着茶的手一顿,扭头看向了平时跟个透明人一样的婉嫔。
对方察觉到她看过来的目光,浅浅地朝她笑了笑。
顾留白垂眸遮掩着眼中的一抹精光。
倒是有趣!
“婉嫔想的不错。那头面,确实是臣妾设计,差内务府的人去制的。”
一时间,蠢蠢欲动的妃子顿时歇了大半心思。
比顾留白位份低的,不敢肖想。
比她位份高的,也就那么几个。
再者说,皇后娘娘都未要求惠妃如何,她们又怎么敢!
气氛一刹间冷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自觉地将话题引到了一旁。
只有淑妃,咬着下唇,不甘地盯着那颗蓝宝石看。
闲谈几句,皇后便让人散了。
这一次,顾留白走在最前面,听着身后的嘀咕声。
她就喜欢这种看不惯她,又干不掉她的感觉。
带着和穗向御花园的深处走去,两人越走越偏。
“娘娘,您怎么日日都从这里走!”和穗看着寒冬里周遭的风景,昏黄枯叶,没办法违心地说好看。
“别说话。”
这里偏僻,连洒扫的宫人都不愿往这边走。
顾留白脚踩着枯叶,听着咔擦咔擦的响声。
正因偏僻,才能让人有机可乘不是。
半盏茶的时间都还没等到,耳边果然传来了不是很和谐的声音。
太监尖细的嗓子让她听了不是很舒服。
“……八皇子,你说你是天潢贵胄的血脉,可你看看,现在不是和我们这些阉狗一样,在地上捡东西!哈哈哈哈……”
伴随着嬉笑声中,还有藤条破空抽打的声音。
“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
“八皇子是主子,你们这些狗奴才,凭什么打人!”
“信不信我让八皇子杀了你们!”
和穗扭头看了顾留白一眼,见她的脸上平静无波,只透过婆娑的树影看着那一群人。
八皇子蹲在地上,手背上全是藤条抽打出来的血痕,更别提,那藏在衣服下面的。
他嗜血的眼睛盯着领头的奴才看,满是不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