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茶的、递帕子的、还有拿着蜜饯准备喂她的,全都围在她的跟前。
如果没有刚刚被逼喝药这事儿,最幸福的生活莫过于此。
这时和篆从外面走进来:“娘娘,皇后娘娘派人送来好多的东西,这是册子,表录上还有一株千年……”
话还没说完,青满站在门口小声喊着:“和篆姐姐,淑妃娘娘和其他几位娘娘都派人来送东西了,现如今都堆在库房的门口,您快去看看!”
和婉和和篆等都是原主身边的四位一等宫女,次一等的,是以青字为名,也有四个。
只是原主因为被太监破身的缘故,因此痛恨着这些无根之人,她院子里的奴婢要比太监得势一些。
“好,我知道了。”和篆朝外喊道,将手中的册子递给顾留白:“娘娘,您先看着,只这一株野山参,您看是否要从册子上划掉,让厨房给熬了。”
毕竟她家主子身体弱是人人都知道的事。
顾留白擦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看着和篆无辜的大眼。
就自己这副鬼身体,这一碗参汤喝下去,那才真的要嗝屁了!
“不用,还是留着吧。”顾留白挥挥手,让和篆出去,又扭头对着和穗说道:“你也出去帮着和篆一起,把东西都归整了。”
两个宫女福了福身子,起身离开。
顾留白盯着头顶上的尘帐,发着呆,刚喝下的苦药还在胃里翻腾着,感觉连鼻尖上的呼吸气息,都有股难闻的味道。
这可真是……mmp。
原主丢给了她这么一副烂牌。
怎么不等把身体养好再让她穿过来呢?
这样她也不用一天三顿都喝着刷锅水!
躺在床上,发现就早上起来了那么一会儿,腿上就跟绑着块秤砣一样,酸痛难当,连后背都隐隐做痛。
轻声唤了和婉进来,让她替自己看看后背。
雪白的皮肤上一道红痕亮的刺眼,红痕的中间泛着可怖的青紫色。
和婉小心翼翼地替她卷起衣服,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娘娘,很疼吧?都怪奴婢失职,您责罚奴婢吧!”
说着说着,泪珠在砸在顾留白的后背上,凉凉的,激的顾留白一阵哆嗦。
“别哭别哭。”顾留白扭着腰,用被角替和婉擦着眼泪。
哎呦,身上这点儿痛算什么,美人落泪,才叫她觉得心痛!
她可……呸!原主可真不是个东西!
和婉轻手轻脚地替她上了药,眼圈还红红的,吸着鼻子,嗔怪道:“娘娘,下次您要是哪儿不舒服了,就早点儿说,千万别忍着。”
“好好。”顾留白点点头,昨天从床上摔下去真是意外,谁也想不到这具身子弱成这样。
真真跟块儿豆腐一样。
“就是看着凶险,其实也不怎么痛的,你快别伤心了。”顾留白安慰道。
这点儿痛,真的算不了什么。
她的本意不过是想让美人为她心疼,可现在不光心疼,都为她落了泪,这可真是罪过。
“娘娘就会哄我。”和婉哑着声音,但到底还是止住了泪,跪在顾留白的身边,拉着她的裙角恳切道:“娘娘,我们这些奴才,本就如脚下的淤泥。有幸被分配到娘娘的宫里,那就是上辈子烧了高香。娘娘,说句僭越的话,只有您好了,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才会好。所以娘娘,您往后再不可糟践自己的身体,不然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万死也难辞其咎!”
和婉说话的声音软软的,只内容,却让顾留白心头一震。
古代阶级的人权,真正地在她眼前揭开了帷幕。
“和婉,我懂。”
只是,她的心底还没能接受罢了。
主是主,仆是仆,谁也无法跨越的差距。
是枷锁,也是赖以生存的环境。
见和婉似乎是不相信,她加重力道说着:“我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老天都给了我希望,我又怎能辜负老天对我的眷顾。往后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娘娘……”抽泣的声音又开始了,和婉哭的不能自已:“娘娘,您能这样想真的太好了!”
这段时间,都不知道她有多痛苦。
既同情娘娘的遭遇,又为自己的未来感到迷茫。
蝼蚁尚且偷生,她在左右为难中愁的整日难眠。
现在好了,她的娘娘自己想通了,真的……太好了!
紧绷的神经啪的一声断了,和婉松了一口气后软了下来,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这可把顾留白吓的够呛。
不会自己这个病秧子还没好,又来一个病秧子吧。
顾不得其他,顾留白扯着嗓子喊着:“和穗、和篆、和绒,你们谁在外面?快进来一个,和婉倒了!”
七手八脚地把和婉抬到耳房,女医替她看了,幸好没什么大事,只要静养几日便好。
还好,还好,几人都放了心。
和篆把整理出来的册子拿给顾留白看,她随手翻了两页,什么南海明珠、初生鹿茸,还有许多顾留白根本没见过的东西。
身体在这里,思绪早就飘到了远方。
这些好东西,为什么不能带走呢?
要是能带走,她也不用辛辛苦苦做社畜。
眼不见心不烦。
合上册子后丢给和篆。
口中念念有词: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戒贪、戒嗔、戒痴……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不是我的……
涉猎甚广,让和篆啼笑皆非。
她家娘娘的癔症又犯了!
“娘娘,别念了,这些可都是您的!”
“不是。”顾留白摇摇头,声音又小又低。
大哭!
哪里就是她的了?!
她们都欺负她!
玩笑了一会儿后,顾留白把玩着一枚暖玉。
上好的白玉,仿佛能沁出油脂来。
“刚送东西的这些人里,除了皇后娘娘,谁送的礼最重?”
和篆虽然不解顾留白为什么这样问。
思索了一会儿回复道:“是淑妃。”
后又翻着册子把淑妃送的东西指给她看:“虽然淑妃送的东西比其他娘娘都要少,但是每一样价值不斐。”
顾留白点点头,她清楚了。
看在这份大礼的份上,她开刀的第一人,就不挑她了。
忽又问着和篆:“皇上育有的子嗣,现下还有几个?”
“娘娘,您问这些做什么?”
和篆不明白,娘娘从前可从不会过问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