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您还是起来吧。”
顾留白作势要扶起顾长海,实际指尖才堪堪沾了一个衣角。
“您求我爸,是真的一点儿用都没有!”顾留白悠悠道:“咱们都是一家人,坦诚一点儿多好!就市政厅的刘领导,凭您和他的交情,这点儿小事去求他,应该不难办吧!”
顾长海猛地抬头,褐色的眼珠子划过惶恐。
心潮起伏,如翻江倒海一般。
他和刘领导的关系并不为外人所知,只看顾父疑问的双眼,便知他也不清楚。
既然如此,那……顾珂又是如何知道的?
“侄女,你说笑了,小叔要真认得他,为何还要在这里苦苦哀求你爸。”
顾留白笑笑,转身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那可说不准。”
发现自己把顾长海的心提的高高的,心下只觉好笑。
起身去厨房给自己调了杯蜂蜜水,在顾父和顾长海的注视下,小口小口地喝着。
顾长海求着顾父的时候不着急,却在顾留白提到他和刘领导的关系时,额上冒出冷汗。
倒不是说他对儿子不着急,只是那份着急,看着更像是……作秀。
如同一位大满贯影帝,故意演绎着不属于自己的情绪。
人和情绪是分裂的。
“小叔。”
“啊?!”被冷落了好半天的顾长海,又惊又惧。
心中对他这个侄女是大写的服。
无论她知不知道,又知道多少。
就凭借这样的手段,他这个侄女要是个男的,自己有什么资格和胆量同她争。
“小叔别怕,我就是好长时间没见你了,所以叫叫。”
顾长海:“……”
别!
让你这么一叫,感觉准没好事!
后背一凉,莫名有些瘆得慌。
“侄女,小叔真不认识什么市政厅的刘领导,你快帮小叔一起求求你爸,你堂哥那事儿可耽误不起!”
顾长海说完还想顺势坐在顾留白的身边,却没想到被她一个闪移,扑了个空。
脸上划过一丝尴尬,只耷拉着脸。
“小叔,其实我不光知道您和刘领导关系好。我还知道,您觉得您大号练废了,又打算搞个小号练练。”
顾长海擦着额头上的汗,根本不敢看身边妻子的眼神。
支支吾吾半天:“侄女呀,咱们说话可都是要讲究证据的,你不能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诬陷你小叔呀!”
顾留白没有看他,反而是起身拉着还跪在地上的小婶:“小婶,堂哥这事儿,您求我爸真的没用。要是真这么容易办到,您娘家岂不是更方便一点儿!”
顾长海妻子的娘家是涉政的,只是家族里最有权势的那个前些年退了下来。
而晚一辈的,到底还差一点儿火候。
不过要真要想救,之前累积的关系走动走动,未必不能派上用场。
但他们为什么没去做呢?
还不是这一次的影响比较恶劣。
顾德干什么不好,偏偏要去沾那个毒。
所以别说现在救不了,就算能救,她和顾父凭什么要为顾德去犯那个险!
尤其是前世顾德不止一次欺负过原主。
以德报怨?这就是一句笑话!
“小婶。”顾留白轻轻地唤了声,目光向顾长海的方向看去:“堂哥这事儿,您真求错人了。但是我小叔在外面找小三,并且小三快要临盆这事儿,我爸还是能管一管的。毕竟长兄如父不是。”
“咱不看功劳看苦劳。您要是想离婚还是其他,以我爸的性格,必不会包庇小叔。咱们都是女人,处于弱势,可不得从男人的身上扯下一块儿肉来,不然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哟!”
小婶泪眼婆娑,刚还在为她的儿子抽泣,这么一会儿,哭红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顾长海看。
“小珂,你说得可是真的?你小叔他……外面真的有人了?”
顾留白点点头,眼中悲悯地看着她,心中止不住的快意。
前世的顾长海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顾长海被顾留白的话气的,不光身子抖,说话也抖:“侄……侄女,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见不得我们一家子好!”
对上顾留白不加掩饰的嘲笑目光,眼前阵阵发黑。
觉得五脏六腑都闷得生疼。
偏她的父亲,自己的亲哥在这儿。
自己想要朝她动手都要掂量掂量实力的差距。
既心虚又愤怒,拍桌而身:“雪明,走!救小德这事儿,大不了咱们再想办法。”
曾雪明没有应承,只是掏出手机给娘家打了个电话。
没过一会儿,曾家人熙熙攘攘地来了一大群。
领头的是曾雪明的哥哥曾尧坤,他先是和顾父打了声招呼,后将曾雪明拉到身后,维护的态度显而易见。
“顾长海,雪明说你在外面养小三,孩子都快出来了,是也不是?”
顾长海对他这个小舅子一直都是忌惮有加。
不仅是他是曾家最有望爬上高位的人,还因为那张如玉的脸,看着温润如玉,实则睚眦必报。
他有幸见过他的这个小舅子,谈笑间将敌人拉下马。
而随着地位越来越高,一身的气度更是吓人,只这样淡淡地问询着,竟让他生出一身的白毛汗。
讪讪地哑着嗓音:“舅……舅哥,是雪明误会了,我怎么敢在外面有小三。”
曾雪明有了哥哥做靠山,神情也不哀怨了,扭头拉着顾留白:“小珂,你小叔说没有,你说有。现在曾顾两家人都在,你们把话都说清楚。”
顾留白对上曾尧坤,却也不怵。
倒是顾父,从被边缘化的外围站了出来,将顾留白挡在身后。
对上顾父的那张笑脸,曾尧坤移开了目光,和曾家的其他人相视一眼。
顾留白从顾父的身后出来,指尖点点,将手机里保留的一段视频拿出来。
只开头的声音一响起,顾长海噗通一声向后倒去,脸色如同锅底的黑灰,口中念念有词:“完了……完了……”
曾尧坤的面色越来越冷,本就紧绷的神态看着越发严肃。
只曾雪明,看着像是要哭出来,可偏偏嘴角向上扬着,让人见了既心疼,又忍不住替她心酸。
曾尧坤扭头对上她,眼神分明是在问:你要如何?
她要如何?
眼神下意识想去看顾长海。
又在即将碰到的时候,如触电一般收了回来。
目光游离,直到对上顾留白的眼睛。
那是一双……知世故而不世故的眼,仿佛一切都是过往云烟。
心下一硬:“哥,我要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