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日, 家中就收到陈侯夫人派人送来的请帖,邀杭老夫人去潭柘寺上香。
清音就明白这是要相看的意思了。
她挺懵的,看着桌上刚拿到不久的男子画像, 沉默了。
这门亲, 结是不结?
这个男子,她若没有记错的话,正是她之前在别院附近所救的那个年轻男子, 当时他正被人追杀,还不止一方人马。
三方都不是普通人,他身上的事可不小, 她要掺和进去吗?
可是拒绝相亲,要怎么对杭家人解释呢?
一时半会的,还能找着更合适的人选吗?
清音出神中, 甜糕进来说是杭老夫人让她先给姑娘收拾行礼, 她们可能要在潭柘寺里住上一晚。
清音愣了愣, 随即笑了, 让她自去收拾不提。
“音儿, 你祖母的意思你都明白?”
当晚陪着杭父杭母用过晚膳后, 杭母打发了杭父,关切的向清音确认道。
其实杭母对周世子并不多满意, 虽然嫁过去没有婆婆管束是好,但周国公府里空荡荡的,也没个人说话解闷啊。
清音知道她这个意思,不觉好笑:“阿娘想多了, 我与那周世子八字还没一撇呢,嫁不嫁的且两说。”
杭母立即反驳:“我儿条件这般好,除非那周世子眼睛长在头顶上, 否则断没有舍你就旁人的道理!”
清音摇头一笑,“我在阿娘眼中自是百般都好……”
杭母假意瞪了她一眼,给她理了理衣领:“不许胡说了,既是要相见,你只管好好表现,成了自然是好。”
不成是对方眼瞎,又有什么关系?
她没明说不成的丧气话,下午婆母叫她过去,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这门亲事做得。
她不知道之前还不急不慌的婆母,如今为何对女儿的亲事这般急迫了?但看婆母那神情很是肃重,想必这其中还有其他什么事。
婆母不说,她也不敢多问,恐怕多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只好自我安慰,婆母应是不会害女儿的。
只希望明日去潭柘寺,能一切顺利。
“你祖母这次只带着你一人去,你要听话,别乱跑,照顾好你祖母……”
杭母又絮叨了些,清音都乖乖应下。
次日一清早,清音就随着杭老夫人上了马车,一路往潭柘寺去。
潭柘寺位于城外的山顶上,马车只能停在石阶下。
清音疑惑陈侯夫人此举用意,要知道杭老夫人年纪大了,根本不可能爬上去。
直到有人抬来轿子,清音扶着杭老夫人坐上轿子,她自己却选择走上去。
难得出一次门,这儿风光空气都好,她也不怕走石阶。
杭老夫人见路上并没什么行人,只得随了她。
爬山本就不轻松,爬石阶也一样,身后跟着的下人,个个气喘吁吁的,清音却一派悠然自得。
这也是她穿过来有一段时间了,要不然以原身之前的那个身体,也只能乖乖坐轿子。
他们来得早,上了山之后,后面又陆续来了不少人。
潭柘寺是座古寺,殿宇宏伟,雕梁画栋。是当世有名的佛门圣地。
大殿内的佛像塑着金身,宝相庄严。
杭老夫人顾不得进去休整,带着清音先上了香,捐了一笔不菲的香油钱。
这才带着清音往提前让人预订好的院子里去,他们还要在此住上一晚。
陪着杭老夫人一起吃了潭柘寺里有名的素斋,然后杭老夫人要休息,清音就带着甜糕在寺里转悠。
甜糕比清音出来得还少,一路上叽叽喳喳,见什么都觉得有趣。
难得出来放风,清音也不管她。
这会儿寺里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有同她一样的贵族小姐,也有一些眼生的公子夫人。
清音有些了然,不由腹诽,难不成这年头大家出来相看,都首选寺院佛堂?
两人转转悠悠到了寺里的放生池边,她往清澈见底的水底看了眼,见那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铜板,就明白了,敢情这里还兼做着许愿池呢。
看甜糕跃跃欲试的,清音就让她去了,她自己则站在离岸边有些距离的树荫下。
秋日明媚的阳光,透过树叶影影绰绰的落下来,让少女看起来似是被蒙上了一圈柔和的光晕,和静而美好。
让人不忍上前去打扰。
清音笑吟吟的看着甜糕扔了三枚铜板下去,还双手合十认认真真的许了愿,在心里笑着摇摇头,佛门此举,倒也算是一场功德了。
她的目光还未收回,就瞥见郝梅带着丫鬟从另一边往这里来了,她眸光一动,看着蹦蹦跳跳走过来的甜糕,对她招了招手。
“姑娘,你不问我许了什么愿吗?”甜糕小跑过来,一脸“快问我,快问我”的表情,她显然是没看到郝梅。
清音故意逗她,“咦,你不知道吗,许愿说出来就不灵啦!”
甜糕忙捂住嘴,一双杏眼咕噜噜的转着,清音不禁想捏一把她越发肉肉的脸蛋。
就在这时,前面传来“噗通”的一声,水花四溅,有人惊呼:“有人落水了!”
“怎么回事?”
“快救人!”
“救什么救啊,就这浅池子,三岁小儿进去也站得起来!”
“姑娘,怎么办?”甜糕紧紧贴着清音,她还没看清落水的是谁。
清音微微勾起唇角,口中却道:“没事,不是说了池水很浅。”
要是可以,她也不想在此冒犯佛祖,谁叫这郝梅自己撞上来了呢。
“怎么回事?快站起来啊!”有人开始喊道。
可池子里的人只顾扑腾,就是死活不肯站起来,岸上看着的人都急了。
“喂,别装了,自己上来吧!”
“就是,赶紧上来吧,这么浅的池子,没人会下去救你的!”
原先还提着一颗心的人,见郝梅就是不肯上来,说话也不客气起来。
本来就是想来许愿的,没想到有人在此落水,落水就赶紧上来啊,非在池子里扑腾,没见那水都叫她给扑腾浑浊了,真是晦气。
岸上的人指指点点,唯有跟着郝梅的丫鬟急死了,“不是的,不是的,小姐不是不上来,我,我拉不动我们小姐。”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帮帮忙……”
她说着跪下来就要磕头,众人将信将疑,终于有两个带着婆子的夫人过来,让婆了上前去帮忙。
两个略高壮些的婆子领命过去拉郝梅,本就觉得是她那丫鬟在撒谎,这下子上手一拉人就更气了。
因为她们轻轻松松的就将郝梅给拉了上来,要不是自家夫人有命,她们都想将她直接扔地上不管了。
可是郝梅本就是面朝水底的,这会吸入了不少水,已经闭过气去了。
两个婆子只得按自家夫人吩咐的,对着她的胸口一通捶打,发现她仍没有醒过来的迹象,那两位夫人也怕担责,忙又唤人去请寺里的知客僧过来。
清音看着差不多了,朝郝梅那边虚弹一指,郝梅咳出一口浊水,幽幽醒了过来。
醒过来后,人其实还是蒙的,她的丫鬟扑了过去。
甜糕终于看清了地上那人是谁,瞪大眼睛看向清音,清音对她摇了摇头,领着她便离开了。
郝梅再次被水淹,终于开始恐惧起来。
面对岸上人对她的指责和不怀好意的目光,她缩了缩身子,终于想到身上全湿了,这才赶紧抱住双臂,狠狠瞪了丫鬟一眼。
怨丫鬟不知把自己身上的干衣脱下来给她穿。
好在岸上的人热闹看够了,这时知客僧也过来了,就都陆陆续续散了。
郝梅不敢在潭柘寺里放肆,对知客僧的歉意只能领受,被安排着离开了此地。
清音带着甜糕看了一圈热闹,兴致很好的回去了。
甜糕还是没能忍住的问道:“姑娘,那是郝小姐吧?”
“嗯,回去不要多提,不干咱们的事。”清音嘱咐了这么一句。
甜糕连连点头,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挨近清音小声的道:“姑娘,就是报应吧?”
清音没说话,捏了捏她肉肉的脸蛋。
甜糕嘻嘻哈哈,比方才更高兴了。
甜糕玩累了,清音让她先去休息,她去杭老夫人那里转了一圈,吃了顿点心,还给甜糕带了几块,就转回了自己屋子。
一进屋就发现了不对劲,她与祖母这次出行,只带着十余人出来,就怕屋子会不够住,她还让甜糕睡在她外间。
这会她回来,甜糕已经睡沉了,这不奇怪,奇怪的是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花香,这花香并不是她或原身常用的香。
她冷笑一声,竟有人胆敢算计到她头上,还是在此时此地。
她屏息,先查看了甜糕,见她只是昏睡过去了,并没有中毒迹象,便放心了。
甜糕沉睡过去也好,清音让傀儡替代自己躺在床上,她则进了空间。
果然没多会儿,屋子外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有个捂着口鼻的丫鬟进来了,没搭理睡在外间的甜糕,往内室见“她”已经昏睡过去,扛起“她”便走。
这丫鬟有点功夫底子在身,只不过并没有多厉害,力气倒是不小。
清音先将屋子里的迷药解了,即便无毒,闻多了对身体也不好。
她跟了上去,直到那丫鬟将“她”放进了一间偏僻的屋子里,便匆匆离去了。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