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执清躺下,嵇宴方才推门而出。
刚走出房门,就被守在门外的张全给扯到了一边。
张全:“宴朝欢,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怎么答应咱家的?”
嵇宴收敛了眼底厉色,姿态恭顺的回答出声,“没忘。”
“那这……”张全本是扬高的语调在害怕吵醒屋内的沈执清后,压低了声音斥责出声,“那这么多天消息呢?”
当初嵇宴发现自己在双喜楼中复生,就同人自荐来到了沈执清身边。
至于消息……
嵇宴垂眸,“公公,相府管的森严,加上沈执清对奴的身份一直有所怀疑所以并未向宫中传递消息。”
张全看了看四周,伸手点了点对方的肩膀,警告出声,“当初听你的话不过是咱家看中了你这张脸,你还真把自己当摄政王了,这么大的架子。”
嵇宴:“奴不敢。”
张全抽回了手冷哼了一声,“那说说吧,这些天你在相府都看到了什么?他沈执清到底是真病了还是装病?”
“真病。”嵇宴声音一顿回答出声,“奴诊过相爷的脉,时日无多。”
张全心里乐了,“那就好。这沈执清在一天,君后就被压了一头,等人病死了,这南梁朝堂就是君后的天下。”
嵇宴敛下眼底眸光附和着应了一声。
了却了一桩心头病,张全上上下下将人打量了一番,想着这几日的传言有些不怎么相信的询问出声,“沈执清真的宠幸你了?”
门上的人影绰绰,沈执清走到跟听到的就是张全冷不丁的这么一问。
他抱着手臂倚靠在一旁的墙壁上,突然想听听宴朝欢说什么。
下一刻,沈执清就听见宴朝欢应了一声是。
沈执清挑了挑眉。
门外张全还在说,“那日沈执清归朝,还说要管教于你……”
“是奴捏伤了相爷在先。”门外嵇宴的声音出声打断了张全的话,沈执清就听见他再次出声,“后来相爷大度不与奴计较,相爷就让奴陪着,玩了点别的。”
“哎呦这伤很深呢……啧啧啧。”张全意味深长笑让立在屋内的沈执清心头一跳。
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弄伤过宴朝欢。
到底是哪伤了?
“咱家都懂。”张全又道:“这南梁京都内的权贵们收人做妾不就是好这一口。”
沈执清:“?”
好哪一口?
张全:“咱们这位相爷身子弱,这闺房之乐,想玩什么你依着就是。”
沈执清:“…………”
南梁权贵家里流行养一两个禁////脔,来满足各自一些特殊的癖好。
沈执清气笑了。
他宴朝欢是没将他卖给雍玦,可在他宴朝欢眼里他就是惯会玩弄人的权贵是吗?
沈执清给人记了一笔。
沈执清既知宴朝欢不会出卖他,不管对方到底存了什么心思,现在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
他转回身去将窗户推开,屋外月光垂落,将地面染成霜白色。
沈执清看着不远处巡逻而来的禁卫军,纵身向上一跃。
内力运作让体内的本是被压下去的寒气溢出,扣着屋檐的指尖因染上的寒霜整个向下一滑。
窗外冷风呼啸,沈执清整个身子挂在屋檐上,低咒了一声。
眼看着禁卫军就要走过来发现他,沈执清却是听见宫室之外,宴朝欢出了声,“你们几个过来。”
巡逻的禁卫军被支开,沈执清长舒了一口气借此机会翻身上了屋顶,纵身离开。
“相爷在屋内休息,你们几个守着屋子切莫让人进来打扰。”嵇宴安排妥当,就推门进屋。
屋内果不其然一个人都没有。
嵇宴合上房门迈步走到屋内大开的窗户跟前,视线朝着刚刚沈执清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从刚刚在宴席上的动作,嵇宴就猜到沈执清来此别有用意。
他现在虽然不能明目张胆的为沈执清做什么,但却可以护他身后无虞。
嵇宴抽回视线,将窗户重新关上。
月光被全部关在窗外,屋内多了一道身影。那人寻了宫里留下来的标记找来,此时单膝跪在地上,吐出的声音颤抖,“王,真的是你吗?”
嵇宴转过身来。
烛火跳跃映在那张锋锐的面容上,垂落而下的眸子染了一层孤冷霜色,“孤回来了。”
沈执清对皇宫内的地形了如指掌,一路未做停留,直奔凤栖宫。
凤栖宫紧挨着南梁帝的御龙殿,是整个皇宫内最大的宫室,而密室的位置就在主殿的偏室里。
沈执清现在在等,等一个时机。
入夜,风有些冷。
沈执清呼吸着沁冷的风,忍下了喉咙里发痒的咳意。
他靠在柱子上拢了拢衣衫,一处火光突然在不远处亮起。
凤栖宫内瞬间变得嘈杂,宫女太监围了出来大喊出声,“不好了,宫中走水,快去救火。”
“这地方怎么看着像……”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救火。”
时机来了。
沈执清待人散去,转身进了内殿。
内殿已无人,沈执清直奔侧殿。
密室被设计的极为精巧,如果不注意,还以为是墙壁上雕刻着凤凰展翅的壁画。
沈执清用手上下摸了摸,手指在摸向凤凰那用宝石镶嵌的眼睛后,耳边响起了机关启动的声音。
他向后退了几步,面前的壁画就从中间分开,露出了一条漆黑的甬道来。
沈执清拿起一旁桌子上放着的烛台,就迈步走了下去。
甬道内漆黑一片,沈执清一手扶着一旁的墙壁,一边慢慢的向下挪动。走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面前出现了一间密室,密室不大,一眼望到底。
沈执清端着手里的烛台朝着四周照了照,却是皱起了眉宇。
这是一间书房,南梁帝并不在这里。
沈执清刚想转头离开,余光里却是突然注意到书房桌子上放着的一个玉佩。
玉佩为凤佩,在雍玦这里也无甚稀奇,但稀奇的是这玉佩上的凤凰纹样却不是南梁常有的样子,他瞧着熟悉,却想不起来是在哪见过。
沈执清将样式记下,提着烛台走了回去。
宫外的火似乎闹得动静大了一些,以至于沈执清从凤栖宫之中出来时,尚能看见从四面八方赶过去的宫女太监。
他急行于夜色之下,一脚刚踏上他休憩宫室的屋檐,就看见不远处张全领着人正急匆匆的朝着这边而来。
“下来。”
屋檐下突然响起了声音,声音被压的低低的,像是在同他讲话。
沈执清蹲在屋檐上向下看了一眼,就看见宴朝欢坐在窗框上,正仰头笑看着他。
沈执清:“………………”
他突然不想下去了怎么办?
嵇宴见人半晌未动,冲着人伸出胳膊,“相爷房顶风大,你跳,我接着您。”
沈执清想骂人,可这地方没法骂。
这个时候找别的地方进,准被发现。
就在这时,屋子的门突然被人敲响,沈执清低咒了一声,纵身跃下屋顶。
雪白色的袍子软如云,衣带翩然而落如仙。
沈执清手搭在对方肩头,腰就被一双手给揽住,他撞进对方近在咫尺深黑如墨的眸子里,磨了磨牙。
宴朝欢,你完蛋了!